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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個願意去猜測的事實。
彷彿猜到了她的想法般,黑色的煙霧慢悠悠地從眼前晃過,在她的耳邊留下一聲低語:“仔細看著,這才是真正的楊海。”
受害人談笑著,上等質料的西裝與廉價的塑膠椅形成鮮明的對比。那些人並沒有注意這些,因為酒精的關係,他們個個都鬧了個大紅臉,說得話也越來越令人瞠目結舌。
“上次那個丫頭,你沒嘗過,村裡出來的,那叫一個漂亮水嫩啊,而且還是個處!城裡哪裡找啊?”
說這話的人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嘴上稀疏的絨毛令他看起來更為輕浮,他一邊說一邊笑,最後幾乎嗆著了酒。同桌人也跟著笑起來,露出曖昧的神情,其中一個男人醉眼朦朧地叫道:“那種姑娘能跟你啊!村裡父母管得嚴得很,你小子人家哪會同意!”
“還父母呢!”原先說話的人吃吃笑著,“直接拖樹後面就地正法!”
滿桌人為這“風趣”的語言大笑起來,氣氛達到了一個熱烈的□,那嗆聲的男人也笑起來:“你小子,不怕人家來整你?”
“我怕?我怕什麼,來黑的我整死她,來白的我照樣整死她,也不看看我老子是誰!”
“是啊是啊,公安局長嘛,誰敢動?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滿桌人高叫著,用手拍著桌面,聽得易小柔嘴都合不攏——這些人是不是瘋了?她還沒想個明白,接下去的話卻慢慢令她更為瞠目結舌起來。
“上次你撞死的那倒黴鬼怎麼樣了?聽說是個中年男的,上有老下有小的,賠了不少錢吧?”
“賠個吊!老爸各方面打了招呼,那傢伙老爸拿了一千塊閃人,不然我讓他一分錢也拿不到!還不是乖乖聽話!倒是你,聽說新調來的上司不夠‘聰明’啊?”
“不夠聰明我就讓他變聰明,上次出的事我給栽他頭上了,哈哈!現在服貼著跟孫子般,叫他向東不敢向西!他女兒倒是長得不錯,我在找機會玩一玩呢。”
看著滿桌談笑風生的男人,易小柔忽然覺得記憶中那地獄般的影像慢慢變得有點可愛起來了。全桌七個人,她就沒有聽到比較“正常”的話,她相信如果給這其中任何一樁罪行的受害人一個免死金牌,這滿桌七個人沒一個能落得好死。
這些人看起來也是喝多了,一個人講出件“不可思議”的,其他人便爭得說出更“不可思議”的事來。在他們眼中,這些是勳章,平時憋著難受極了,現在藉著酒勁,又有人開了個頭,哪還不如同崩塌的大壩般一洩千里。那些因為他們而家破人亡的陰魂們,只有在這時候才會露出痛苦尖嚎的一角,在無人的地方訴說著自己的慘遇。
在這熱鬧卻陰鬱的場面中,唯一一個從始至終都沒有講話的,就是背對她坐著的男人。留著平頭,穿著樸素的衣服,一直給周圍的人添茶遞水,卻沒有說過一句話。
這只是個陪座的,也許是有求於這些二世祖們,也許是官路捏在這些人手上,無論如何,他是唯一一個沒有附和這些話的人。而即使不看正面,她也知道這是誰。
這是年輕時的楊海,那摞檔案中,那張發黃照片裡的楊海。
那個關心任何一個人,即使陌生人也滿懷愛心的他坐在那裡,聽著這樣的話,又是怎樣的心情?她不敢去想,也無能為力,只是眼睜睜地看著眼前一切向著黑暗的深淵滑落下去。
引起一切走向毀滅的那句話終於說了出來:“楊海,你爸的祭日快近了吧?打算怎麼去看他?”
“普通吧。”
楊海的聲音比現在清亮許多,也淺了許多,她一耳就能聽出他強抑的痛苦。
然而那些人仍不放過他:“普通?那要不要我給我爸說聲,讓他跟閻王通個氣,讓你爸在地下多過幾年啊?”
沒有回答,只有放浪的狂笑聲,這些二世祖們毫無憐憫地笑著,把殺死自己的利刃伴隨著酒氣搶出了鞘:“其實吧,當初我把他弄進牢時還有些不忍心,畢竟以前做得不錯,也挺聽話的。只不過狗和女人都要多治,治聽話了才好使,你們說是不是啊?只不過沒想到他命那麼淺,直接在牢裡就掛了,可惜啊,出來後說不定更好使呢。”
整個房間的人鬨笑起來,楊海的問話在笑聲達到頂點時顯得輕飄飄的:“是你……讓我爸去坐牢的?”
“那是當然的,誰叫他惹了我!咦,你居然不知道?”說話的人更興奮了,顯然他比酒桌上任何一個人辦到了更“不可思議“的事,“鄉巴佬,你腦子糊塗了吧?居然過了這麼久都不知道?哈,你們看這慫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