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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得打哪兒說起呢,他不管錯了多少次,偏袒了多少回,他只要做對了那件事,就好!
屋裡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敢出聲,只有粗細不習的喘息……只一會兒的工夫,陳安的半邊臉,便紅腫起來。
陳德明終於挪動了一下麻木的雙腳,衝伏在地上的安安喝道:“快起來,也不瞅瞅,剛才象什麼樣子,成何體統,虧你還是一律師,一點兒常識也沒有!”
陳安緩緩抬起頭,那嘴唇和下巴,慘不忍睹,可臉孔一半雪白,一半鮮紅,映著那大大的眼,彎彎的眉,小巧的鼻,那張標準的鵝蛋型小臉,在這刻,有種詭異的妖嬈和美麗,簡直美豔不可方物。
她的嘴唇,抖動了幾下,說了幾個字,那嗓音,象撕裂一般沙啞。
“你說什麼?”陳德明蹙眉,微一彎腰,“大聲點兒!”
“她害我。”
屋子裡的人,聽了個清清楚楚,每個人心裡,都有不同的感受。
陳德明的心頭,突突一陣猛跳,他看著女兒,他知道,自小到大,這個女兒少了父母的關愛,多受了一些委屈,可任何一個家庭裡,兄弟姐妹一多,哪有不吵架拌嘴的,但是,大的必須讓著小的,這是自古以來的老禮兒。
他嚴厲地看著她:“話不可以亂說,更不可以,隨便給別人安罪名。”
陳安的眼神,還是固執、迷亂而空洞地看著她的父親,喃喃自語似的:“她害我……她害我……”一迭連聲。
陳德明渾身一震,臉色鐵青,說不出是惱,還是恨,那一聲聲,象鞭子一樣抽在心坎上,他不由睜大一雙虎目,瞪著女兒:“還不住嘴,我剛剛說了,不許信口雌黃,你聽到沒有!”
陳安忍不住,全身抖動起來,剛剛那沒有神采的眼神,漸漸有微光閃爍,她彷彿重新活過來,可是不再說話,不再爭辯,只是劇烈地顫抖著,無聲無息的,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她整個身體都在抖,抖得厲害,幾乎把所有的一切,都化成固執的悲憤,這樣的父親,竟聽不進她說的一句話,可偏偏,她沒有眼淚,連個眼淚疙瘩都沒有,更是哭不出來,只是無聲地顫抖著,可就是這樣,卻比嚎啕痛哭更讓人覺著悽然,更讓人覺得揪心扯肺,疼得慌。
她就那樣看著她的父親,用一雙悽迷的大眼睛,悲憤地看著她的父親。
陳德明扭開了臉,看向窗外說:“趕緊起來,去洗把臉,你不是小孩子了,別不象話!”
董鶴芬的手指,也跟著不停輕顫,母女連心啊。她可憐的安安,伏在那裡,象個罪人一樣,她的女兒,有什麼錯兒啊,帶著滿腔的委屈回來,實指望父親能給自己作主,可結果呢,還不如不回來。
她瞪著女兒,厲聲說道:“站起來,別可憐兮兮的,有骨氣些,強者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陳安的眼睛,終於從父親身上收回來,那是最後一眼,以一個女兒的眼光,崇拜、仰視地,去看待父親,自此以後,沒有了。
她緩緩伸出手,緩緩扶著床沿,緩緩站起來……就這樣吧,就這樣算了。
陳德明只覺心臟縮緊,再縮緊,象有什麼尖利的東西,紮在心口上一樣。
他揹著雙手,走到窗前,那兒放著一張老式的化妝臺,臺上支著一面菱花鏡,鏡子裡,正好映出安安的背影,那挺直的、倔強的、單薄的背,孤獨,沉重而清冷。
“安安!”他沉聲叫住她。
陳安僵了一下,停住了,可沒有回身。
“回你的屋子收拾一下,把自個兒弄清爽了,在這兒吃午飯,一會兒,爸爸還有話,要和你談!”
董鶴芬驚跳:“安安都這樣了,你還要和她談?就今兒個這日子……你忍心?”
女兒那失魂落魄、滿臉悲傷的樣子,看了只叫人心疼。
陳德明一轉身,眼神冰冷地望著前妻:“董女士,我和我的女兒談話,難道還要挑日子?”。
董鶴芬冷笑:“只怕是,今兒個,不適合談話,談了,也毫無結果。”
陳德明抿著唇,不悅極了:“那麼,請問董女士,哪一天,才合適?安安的性子,安安的想法,你該知道的。若連這點兒承受力都沒有,就不配做我陳德明的女兒!”
董鶴芬攥了攥手心,她知道他話裡的意思,可是安安,多讓人可憐的孩子啊。她漂亮的杏核眼淚光閃閃,看向女兒——
陳安咬了咬唇,那疼痛,在這刻,清晰而尖銳,她根本不想和父親談,更不願再面對他。每次和陸然有了矛盾,父親只會離她,越來越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