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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我不能。為什麼,為什麼?我別開臉,說,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只是不想和你的那些女孩子一樣。和我做愛吧,他帶著哭腔說。他說這輩子他只愛咪咪一個人,他十五歲就和她在昏暗的電影院裡做愛,她什麼時候都想和他做愛。但是她死了,他哭著說,我的咪咪,她死了,她是吸毒死的,她死的時候,才十九歲。我帶她去做墮胎手術,我不能和她一起進去。我在外面,看到那個門裡面蒸汽瀰漫。我聽到她的尖叫:啊——不是——不是——
他趴在地上,臉衝著地,哭了。
每個人愛上水中倒影,以為愛上別人。
天亮了,我想,要不要告訴他,我跟每一個男人過夜,都要收錢的。
那天早上,我只好沿著舊路回去了。走著走著,人就多起來,店也開門了,就跟平常一樣。我再也沒有去過那個地方。
我攥住了魚的手,我說,魚你睡吧,你真的累了。
四、我的故事
許多年前,我二十歲,對著一臺二手486,反覆聽著一盤DOORS卡帶,堅持不懈、迂迴不停地寫我的風月小說。我熱愛 DOORS和 Jim Morrison。搖滾樂手和詩人。貴族,神,和來自古代的冰冷雕像,英俊、冷酷、縱慾、吸毒,死前痴肥、醜陋,卻仍然被人愛戴。魚很久沒有來了。揹著琴,如一隻夜行的蝴蝶,穿過京城冷清的夜街,在陌生男人的房間裡過夜,無聲走路的魚。她在京城的各個酒吧裡唱歌,賴以謀生。
魚是真正的歌手。她穿一條水紅色的裙子,披著長髮,宛如無法生還的溺水者,恍惚、冷漠、絕望。她的身體不是她的,靈魂也不是她的。有一次我遠遠地聽她唱歌,燈光打在她身上,但仍不能照亮她模糊的面容。她的聲音如此單薄,尖利,無所依託。我禁不住淚流滿面,這就是魚了。
你為什麼如此衷情於風月小說?
因為我不是你。我不是詩人,也不是歌手,我只是一個怯懦的女人,需要安慰和打發心中的恐懼。魚,我非將死之人,我還要打發我手中剩下的時日。
這似乎永遠不會寫完了。
讓我看看你的風月小說,魚說。告訴我,你究竟想描述什麼。
撫慰。我想寫的是,撫慰。撫摸並且得到安慰,撫摸因而得到安慰。
誰給你安慰,魚?
魚不說話,緩緩褪去衣服,露出雙乳。水,給我水,洗滌身體和乳房。
深夜。燈光昏暗。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我抓起話筒。電話的那一邊寂然無聲。那種寂靜來自遙遠的黑暗深處,時光無法企及。
風月故事(7)
魚,是你嗎?
仍然無聲。
魚,我知道是你。
電話斷了。
我緊緊地攥著話筒,指尖冰涼,生疼。
我知道,魚是真的死了。
Jim Morrison在黑暗中獨自歌唱著詩歌。疼。
疼,覃說。
我知道。
下雪了。那是我來北京後的第一場雪,我從未見過雪。下雪的那天是星期五,早上有一大節音樂課。那天講的是瓦格納。偌大的階梯教室,人很少,瓦格納生僻的鬼魂在猩紅色的簾幕間穿來穿去。從窗簾的縫隙裡,可以看到雪一直在下著,不停地,下著。
下雪了,我就不想上晚自習了。我在雪地裡跳著走,單腳,雙腳。覃過來扶我,我趁勢在他手上用力咬了一口。
疼,他說。
我笑了笑,我不咬你你也會疼的。
雪把四周映得很亮。我清清楚楚地看見那個叫覃的十九歲少年哭了,他的淚就在初雪之後無聲地下來。我不由得低下頭笑了。那天晚上,我相信了少年覃的眼淚。那天晚上,我順從地跟在他的後面,踩著他的影子,跟他回去了。
覃沒有見過魚,魚也沒有見過覃。魚來時覃已經走了很久,覃在時魚遠遠未到,他們永不相見。我與他們永不相見。除非,死亡。
在回家的路上,我突然看到了多年沒見的覃。他向我迎面而來,彷彿十六歲那年夏天的邂逅。他神色漠然,行色匆匆,顯然已經認不出我來。難道這個城市已經讓我面目全非了嗎?我們擦肩而過。我的心,像被刀子劃過一樣,輕快而冰冷。
然而有人在身後叫我。我回頭看見了覃,他向我走來,他終於認出我了。他臉上是我熟悉的南方男孩的憂鬱。
他說,魚,我終於找到你了。
我絕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