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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這個詞——在女權主義者的著作裡你可以找到它:它不僅是指向一種色情情境,更多的是暗示了一種意味深長的宗教儀式。因為“進入”直接刺傷的不僅僅是最深處的肉體,更具傷害的是,刺傷你十分隱秘又不得不毫無保留地敞開的心靈。
這種生活是會傷人的,我知道。所以我決定,如果我能夠再次愛上一個陌生人,在多年的沉默和等待之後,如果我還有足夠的勇氣和善良去愛上一個陌生人,我一定會請求與他做愛。我一定會叫出他的名字。我一定會。
二、魚的故事
讓我看看你的風月小說,魚說。
我在一個城市裡走路,會有人在後面叫我。我回頭時,他們很抱歉地說,對不起,實在是太像了。
風月故事(3)
他們說我像魚。開始我以為他們指的是生活在水中的長有鱗片的一種冰冷的生物,後來才知道有一種魚是在陸地行走的。我後來見到魚,才知道我們並不相像。事實上我們相差甚遠。我是豐滿、美豔的,魚則身體單薄,相貌平平。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認錯人。
魚總是在深夜來訪;魚來路不明;魚對著鏡子塗上豔紅欲滴的口紅時,宛若風塵女子。我們躺在寬大的床上。屋裡很黑,一種空蕩蕩的黑。我們懼怕黑暗,也不向往光明。魚是詩人,魚可能是這個世紀末最好的詩人。一個北京痞子曾經說過一個笑話:北京街頭人很多,一個挨著一個。忽然颳起了一陣大風,有十個人倒下了。這十個人爬起來後,發現他們彼此間認識,因為他們不是詩人,就是妓女。這個笑話很好笑的,我當時笑死了,魚說只是我無法模仿那個北京人當時怎麼說的罷了,不然你會笑死的。
也許只是湊巧,魚正好既是詩人,又是妓女。
我們大家都知道,妓女不是一個好的詞。大學裡的女生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去,深夜回來時身上自豪地套著明顯過於寬大的男式襯衫,在日記裡甜蜜地寫道:風月,又如何及得今夜的雪?她們不是妓女,魚是。妓女的定義可以是:女人,用肉體交換金錢。魚用肉體換了金錢,並且她只要錢。所以她是。
妓女,也有美麗的,在唐傳奇裡,和秦淮河的歌舫上。你聽過妓女和檸檬的故事嗎?女子只是每日歡樂地用她的身體安慰她的情人。她總是把檸檬切成小片小片的,把汁抹在自己身上和頭髮裡。她的情人把頭埋在她的頭髮裡時,就會說,我夢到了一大片檸檬林。她的情人很窮,但她仍然很愛他。後來他富有了,離開了她。她又有了新的情人,但都很窮。他們一個個地離開她。而她仍舊是愛他們的,仍舊把檸檬切成一片片的塗在身上和頭髮裡。當她的情人埋頭在她的頭髮裡時,就會說,他夢到了一大片的檸檬林。
這個故事不是我寫的,是川端康成。我說得不好,他把故事說得很美,他甚至不用妓女這個詞。
必須要錢,否則就不是了。如果你決心做一個妓女,就必須敬業。魚仔細地翻著一個年輕男人的衣服上的每一個口袋,她低頭時露出雪白優美的脖子。魚翻出了一張一元錢的紙票,和兩個一角的硬幣。男人摘下一塊舊錶,魚推開來,淡淡地說,只要錢,別的不要。外面下著雪,身無分文的男人在雪地上走了整整兩個小時,回到家時腳已經凍僵了。他永遠無法理解魚為什麼會如此狠心,她看起來那麼小。
蛇在雪地裡凍僵了,農夫看見了,把蛇放在懷裡。蛇醒了過來,咬了農夫一口,農夫回到家就死了。
所以說,男人就像蛇一樣,受傷時不要理他,不然他暖和過來了,會把你咬死。
你們在講什麼故事,隔壁屋一個女孩伸出腦袋,天真活潑地問道。
我們在講農夫與蛇的故事。魚笑容可掬。
小龍,淪落京城的無名畫家,風塵僕僕,衣衫襤褸,他說他是來找魚的,他找她找了很久。他對我講述了魚的故事,確切地說,是關於人魚的另一種傳說。
那天夜裡我回得很晚,街上很冷清。那一帶很偏,車也很少過。路燈一路都是暗暗的,我總感到有人在一直跟著我。終於我忍不住回頭,隔著霧看見一個灰灰的小人兒。她穿著厚厚的棉衣,但是卻很小,你總覺得你可以把她放在你的衣兜裡帶走。那天是“倒雪”,就是冬天裡要變暖和時,天氣突然又冷了起來。空氣裡飛著一點小雪,她沒有戴圍巾,所以我看見了她的臉。她看著我,說:我是魚。
那時已是凌晨三點,我把她帶回到我的屋子裡。屋裡沒有暖氣,我把電爐的插頭插上。她蜷在電爐旁,一直髮抖。然後她脫掉那雙大而厚的鞋,露出一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