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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了……再也無法復原……
我不知道在原野中呆了多久,我虛抱著空無一物痛哭失聲,直到哭啞了嗓子,直到哭幹了眼淚。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應該是很漫長的一段時間,然而四周仍是光明一片,太陽仍然沒有落山——雖然在我看來,這已經是最黑暗的暗夜了。
然而我竟然沒有死,也沒有就此瘋掉,我終於還是緩緩地抬起了頭。鴻蒙已經不在了,我真不明白他除了殛滅真人們……還有我的妻子,他究竟還做了些什麼,他究竟為何而來。但我並非孤單一人,我看到小丫鬟雪念就坐在不遠處一株槐樹下,她全身蜷縮著,目光戚楚而茫然,彷彿並非一個活物似的。
我本來並沒有注意到雪唸的存在,我呆滯的目光掃射過去,看到原野,看到槐樹,看到雪念……這一切彷彿都已經溶合成為了一個整體,那就是自然,是與我全然無關的身外之物。然而,當目光茫然地掃過雪念以後,突然又移了回來,因為我似乎從記憶深處發現了一些不屬於雪念,更不屬於自然的什麼東西。
是的,那是一種我所魂牽夢縈的悽豔的美,是本不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難以言喻的美麗。我緩緩地站起身來,我朝雪念走過去,我發現她臉上的神情在逐漸地轉變,轉變得令我如此熟悉,而對於雪念本人來說,那卻應該是極其陌生的。
“丈夫,”我聽到一個熟悉的本以為將永遠消亡的聲音從雪念口中說出,“抱我。”
我撲過去,一把抱住了雪念……不,是抱住了自己的妻子:“你,你還活著……”我緊緊地抱著她,似乎害怕她再度消失似的。
“因為你的願望,使我得以暫時的歸來,而雪念……她就彷彿是一個空鞘似的,所以我佔據了她的身體,來和你話別。”妻子的話是那樣的詭奇,我只能聽懂一半。但我聽懂了她即將再次離我而去的意思,我把她抱得更緊了。
“一個空鞘,那是什麼?”彷彿害怕“話別”這一概念似的,我故意把話題轉移到與“死”、“滅”全都無關的那一方面。“就如同當初我藏身在你髮髻上的玉笄中一樣,”妻子回答說,“宇宙是器,萬事萬物都是器,而你,而我,真實的我們,都是器之用,用得器然後可以生髮靈性——不,這都不重要,我的時間不多了……”
我想要說些什麼,卻被妻子伸出手指來,捂住了我的嘴。“我因仇恨而來到這個世界上,”我只能靜靜地聽她說下去,“但我究竟仇恨一些什麼?是被彭剛背叛,被彭剛所殺麼?不,在那個混亂的時代,背叛、殺戮,原本就是很平常的事情……對於當世,其實也是很平常的事情。難道我這一生就從來也沒有背叛過任何人麼?沒有殺戮過任何人麼?
“我的仇恨來自於我的愛,我付出了自己的愛,卻絲毫得不到回報。我因此而憤怒,而悲傷,而千年不滅,要斷盡仇人的血脈。但那是毫無意義的,我所以得以在今世復甦,或許上天就是給了我一個真正的消除仇恨和遺憾的機會。我遇見了你,我付出了我所願意付出的,並且得到了我所希望得到的……我的丈夫,看到你為我傷心落淚,我已經毫無遺憾了……”
我扳開妻子遮在自己唇前的柔荑,我原本乾枯的眼眶再度溼潤了:“你究竟是誰?是蘋妍還是爰苓。”“這很重要麼?”妻子再度露出了悽絕的微笑,“原本蘋妍就是爰苓,如果不是你看不開,或許我們夫婦會度過更為幸福的一段時光吧。不,終究我什麼都不是,我不是蘋妍,我只是她留下的一滴血而已……”
“為什麼,”我哽咽地喊叫道,“為什麼相愛的人無法永恆相伴?!我不希望有所改變,就象從前那樣,我只要每天可以看到你,知道你是我至愛的妻子,我就已經滿足了,為什麼上天連這點點滿足都要從我身邊奪去呢?!”
“你知道的。”我發現雪念……不,妻子的身影再度逐漸淡化——“你知道的,”我聽到她最後這樣說,“萬物有生就有滅,勿為生喜,勿為死悲……不,為什麼?為什麼?我預感到將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們永生永世也不分開,直到大劫的到來!”
她就在這略帶驚喜的預告聲中消逝了,再度消逝了。我垂著頭,再次望著懷中的空無一物,我不再號哭,不再廝喊,我只是半跪在那裡,靜靜地流著淚。然後,我緩緩地抬起左手,不知何時,左手自然地虛攏成拳,我張開拳頭,我看到有一滴血凝結在掌心中。我的淚水落在血上,立刻就被吸乾了,有風從指尖掠過,但那滴血卻並不枯澀,並且我隱約地知道,她將永遠存在。
我重新握起了拳頭,雖然我知道她從此不會消失,她將永遠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