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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斟酌著回答說:“為了加強兩國的聯絡,共同拱衛王室。”雖然沒有抬頭,但我依舊能想見天子冷笑的面龐。
“拱衛王室,”他重複了一遍這個誰都不會相信的片語,然後問道,“作為報聘的使節,你所攜帶的禮物不嫌太微薄了嗎?”
“陛下容稟,”我回答說,“上個月小臣經過漣澤,適逢暴雨,漣水氾濫,許多禮物都被衝入水中遺失了……”
天子似乎並不很在意這個問題,還沒等我說完,就轉變了話題:“郴子改信邪宗,朕想知道是素人的威逼呢,還是他自己的意思?”
終於講到正題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的精神突然一振:“小臣本是郴的客卿,出仕寡君的時候,寡君已經改宗了,至於理由,小臣不知。”
“你叫峰揚?”天子似乎突然意識到我的名字有些熟悉,“峰是彭國的公室之姓……”
“是的,小臣本是彭國峰氏之子,被逐出家,流亡到了郴國。”我想到天子和彭六卿間的深仇大恨,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惶恐。
然而天子似乎並沒有把對峰氏的仇恨發洩在我身上的意思,他停頓了一會兒,慢慢問道:“這樣說來,你也是信奉元無邪宗的嘍?”
聽到這個問題,我立刻斬釘截鐵地回答說:“不是。”在接觸過了仙人和至人以後,我還會信奉任何下愚的宗門嗎?我既不信元無,也不信本有。
但天子並沒有追問“你信奉本有嗎”,只是淡淡地第三次轉移了話題:“王姬玉檀即將下嫁彭公,月底就動身,和你的目的地是一樣的。你曾是彭國的公孫,陪同前往,多關照吧。”這訊息倒很出人意料,不知道天子想藉由聯姻改善和彭國的關係呢,還是希圖拉攏彭君南望,削弱六卿的勢力呢?但我清楚地知道,雖然彭君南望極具野心,但他若想動搖六卿的勢力,其結局只有比被弒石宮的先君更慘。
即將下嫁彭國的王姬玉檀,原來就是我在祈雨時見到的酷似蘋妍的那個女子,這一點,我當天晚上就知道了。因為,完全不合乎禮法,那位待嫁的王姬竟然秘密來到客驛,要求見我。
按照禮法,我應該毫不猶豫地拒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在沉思了片刻以後,我還是決定見一見她。王姬穿著緋色的便服,碎步走到尊位上,慢慢坐了下來,我磕頭,然後退往主位。
我想不到王姬深夜來見我的用意,靜靜地等待她開口,但等了許久,屋中卻依舊鴉雀無聲。小心地抬起頭,我瞥了她一眼,只見這年輕的女子低垂著頭,望著自己的膝蓋,面孔竟然漲得通紅。
血氣方剛的我見到這種情景,會胡思亂想也是很正常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眼前竟然浮現出了蘋妍那柔白的胴體,優美的曲線……我急忙搖了搖頭,驅趕腦海中這幅香豔的圖畫,我感覺自己彷彿是在無禮地偷窺他人的妻子——不僅如此,那是我祖先彭剛的妻子啊!
察覺到我有所動作,王姬也悄悄抬起頭來,瞥了我一眼,但立刻又垂下眼去。我心裡有些不耐煩了:本來你身為未嫁的王姬,深夜來見一個諸侯的臣子,就是大違禮法的舉動,而既然已經違犯了禮法,還有什麼話不好意思說的嗎?你在這裡呆的時間久了,訊息洩露的話,我是無所謂啊,你的清譽可會損毀殆盡呢。
“王姬召見小臣,請問有何要事?”只好先開口了。我特意加重了那個“要”字,意思是:要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就趕緊滾吧,別在這裡假扮清純了,免得讓我再想起蘋妍。
“大、大夫來自郴國?”大概也終於意識到了久留此地的後果,王姬用非常細小的聲音,結結巴巴地問道。
“是的,小臣來自郴國。”這不是廢話嘛,她非要和天子一樣,先來段無意義的開場白才肯進入正題嗎?
“大、大夫……聽說大夫本是彭國的公孫?”我多麼希望今天下午蒙天子召見的時候,這位王姬就在簾後偷聽啊,就省得我把這些答案再重複一遍了。
“是的,小臣是彭國峰氏的逐子。”雖然心裡很不耐煩,我還是畢恭畢敬地回答問題。
又沒有下文了,王姬就此緊閉上嘴,再也不說一句話。等了很久,我實在忍不住了,才又悄悄抬起眼來,觀察她的神色。她依舊低垂著頭,雙頰緋紅,但手指似乎在席子上畫著些什麼。
我望向她的手指,突然嚇了一大跳,原來她在席子上畫了一個圓圈,又畫一條曲線穿過圓心……她竟然反覆在描畫元無宗門的混沌徽章!
不會吧,堂堂天子之女,竟然信仰元無宗門?可若非她信仰的話,是不會當著人面繪畫混沌徽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