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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靳知遠看了她一眼,存心開玩笑:“我的車技沒那麼差吧?”
悠悠一下子轉過臉來,一長串話說得很流暢,顯然蓄謀已久:“靳知遠,我們回去吧?我想過了,既然長著不痛不癢,也沒什麼大事的,好不好?”
可是他跟著車流,索性就沒理她,一路穩穩當當的開到醫院,拉著她下車。
王醫生拿著針管走坐下的時候,靳知遠左手遮住悠悠的眼睛,在她耳邊說:“很快就好了。”他的手指冰涼,覆蓋在悠悠臉上,就像涼風輕掃,驀地遮去了驚慌到極點的心境。
麻藥扎進去的時候,悠悠到底還是悶悶得哼了一聲。隔了片刻,王醫生拿了手術刀吩咐:“好了,把舌頭伸出來。”悠悠緊閉著眼睛,五官都皺成了一團,靳知遠看了眼正在手術的醫生,一刀刀的剜下去,忽然有些後悔,只覺得不該逼她來手術,他的掌心覆這她的臉,只覺得她在微微顫動,像極了姐姐以前養的一隻小白兔,被抱在手心的時候,也是這樣,有怯怯的暖意,輕輕的在發抖。
手術完成得很快,悠悠眼睛看不見,可是別的感官分外敏感,分明察覺到醫生在縫傷口,甚至在想象長長的線從舌頭上穿過發出“嗤啦”的聲音。王醫生說了句“好了”,悠悠坐起來漱口的時候,吐出了好幾口鮮血,嘴巴里木木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她坐著發呆,想去照照鏡子,終究不敢,靳知遠站在身邊,仔細的聽醫生吩咐的注意事項,最後握著她的手起來:“去治療室輸液。”
靳知遠在外面替她取藥,又將割下的息肉送去做常規切片,她就一個人坐在治療室等著掛點滴,還小心翼翼的咬了下舌頭,倒沒什麼感覺。他和護士一起進來,低聲問了句:“疼不疼?”悠悠搖搖頭,含糊的說了句:“沒感覺。”舌頭像上了夾板,說話時就不能伸展開。靳知遠笑:“也好,難得這幾天你不能說話,我也耳根清淨。”
可是她慢慢覺得痛了,也能感覺到舌頭被縫在了一起,只覺得嘴巴里發熱,像被人劃了一個極大的口子,而那把刀還在一下下的銼,甚至開始耳鳴起來。麻藥醒得太快,她還來不及發出聲音,剛想發出聲音,舌頭被牽動了一下,疼得一滴眼淚滑了下來。
這一滴滑下後,就真的止不住了。悠悠從小到大一直不愛哭,可現在就是忍不住。她明明就不想來動手術,可是靳知遠非逼著她來,她連舌頭上都被縫了幾針,既不能吃飯又不能說話……悠悠現在死命的摳著靳知遠的手背,覺得這樣才會好過一些,又哭不出聲,只能哽咽著,連臉都憋紅了。
靳知遠站起來,又在她身前彎下腰:“我去喊醫生,別哭了,乖。”她的眼睛此刻真像兩汪清泉,淚水就一滴滴的珍珠般滾落下來。淡色毛衣絨絨的,卻不吸水,於是撲簌撲簌的一直滑到了衣襟上,臉頰也冰涼溼滑。他看著心疼,又不知所措,轉身就去喊醫生。
王醫生下來,看了看悠悠的舌頭,搖頭說:“沒辦法,就是得忍一忍。我去開幾片止疼片吧。”後來靳知遠就扶著悠悠進了裡間,躺著掛點滴。悠悠連抽噎都不敢了,因為那樣也會帶動傷口。原來疼也能疼累,她迷迷糊糊的,連神經末梢都開始倦怠起來。
醫院的床有些邋遢,靳知遠就把自己的風衣墊在她身下,自己坐在床頭,小心的看著她。他用紙巾擦她的鼻子,一臉愛憐:“有沒有好一些?別哭了,鼻涕都流出來了。”
一滴滴的消炎藥水鑽進身體裡,她卻也是一絲絲的往外流眼淚,嘴巴里還是火辣辣的疼,恨不得立刻含上一塊冰塊。哭得久了,居然時間飛逝,兩瓶鹽水掛完,外面的天色都已經暗了下來。悠悠站在醫院門口等他將車開出來,被風一吹,眼角和臉頰都覺得乾燥緊繃得難受。
她慢慢止住了哭,似乎習慣了一陣陣的疼痛,靳知遠和她說話,她就只是搖頭點頭,末了,車子開進小區,她下車,走路也小心翼翼,真像人魚公主。不過人家是每一步腳尖都踩在了刀尖上,鮮血化成的小花就一步步的在搖曳的身姿後綻放。怎麼也不會像自己這樣沒品,每走一步,耳膜就像被撞擊了,連帶著舌頭,一起燒起來。
譚阿姨早走了,留下一桌的菜,還留了便條,讓他們自己用微波爐烤熱。悠悠看著一桌的菜,衝靳知遠搖搖頭,示意自己只想睡覺。
等她回房間換了睡衣出來,靳知遠倒遞給她一杯冰牛奶:“喝杯牛奶,太餓了也不好。”她小口小口的喝牛奶,冰涼又帶些粘稠的液體慢慢從舌頭上流過,竟然很有些舒服。靳知遠的房間裡就有衛生間,悠悠對著鏡子刷牙,猶豫了一會,到底慢慢伸出了舌頭,她本以為會看到猙獰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