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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口說聲對不起，可是我也知道說什麼都於事無補。我並不擔心他是否會原諒我，因為他之所以在這種地方呆了三年，而我是罪魁禍首，想到這裡我就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更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我跟自己說，不管他在裡面呆多久，我都會等他，不過他現在未必會相信我這樣做是出於對他的感情，而是因為內疚和同情。”
她說的也正是我所擔心的，強子在入獄前一直扮演人中之龍的角色，自尊心自然也是爆棚的。他進去三年了，面對我們尚有點難以釋然，更何況是陳小米，男人的自尊心在女人面前會加倍呈現。於是我笑得有些牽強：“不管你們之間現在有什麼問題，只要面對面，都能解決的。”
“我也希望是這樣。”她嘆了一口氣，然後把手機放回包裡，掏出紙巾擦了擦滿是冷汗的手：“我倒寧可他對我生氣，這證明他至少還在乎我。我最害怕的就是他把我當作陌生人。”
“不會的。你現在不要想其他的，然後好好想想要對他說些什麼。或者儘量讓自己平靜下來就行，也許等你見到了他就會知道要說什麼了。”
“謝謝，你人真好。”她又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把頭垂了下去。
大廳裡坐的都是等候探的人，除了偶爾有人小聲地說兩句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安靜的，彷彿所有人都在聽著牆上的掛鐘滴答滴答拉緊心中的那根弦。這半個小時過得很慢，我跑到廁所抽了兩支菸，陳小米就以那個近乎禱告的姿勢坐了半個小時。棍子出來的時候以為她低著頭在流淚，於是大聲地喊了一句：“怎麼哭了？強子怎麼會不願意見你呢，快去吧。”
他這一喊，大廳裡的人便都望了過來，陳小米也顧不得這麼多，欣喜地抬起頭來，抓了放在旁邊座位上的包就往探視室走，走了幾步又想起我來，於是停了下來，回過頭來看著我，我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棍子一邊對我擺手一邊往外走：“我在車上等你們。”
探視室很小，一格一格地隔開，就像我們辦公室的格子，只是各個角落裡都站著獄警。強子坐在一個有些破舊的桌子後面，被銬住的雙手原本是放在桌子上的，見到我們便馬上放到了桌子下面。
強子似乎比我上次見到時要胖了一些，精神也要好了些。尤其在看到陳小米之後眼神變得有些激動，或者說，原本槁如死灰的眼神突然有了生氣，但是依舊像一隻受傷的猛獸。
我和陳小米先後在他對面坐了下來，我先開口：“哥們，不好意思，最近一直沒來看你。聽棍子說你快出獄了，我們都為你感到高興。”
“沒關係，我知道你最近很忙。”他勉強地擠出了一個蒼白的笑容，眼尾一直往坐在我旁邊的陳小米身上掃。於是我只是點頭，沒有說話，輕輕地碰了碰陳小米的手臂。
陳小米的臉已經紅了，眼裡也開始泛著晶瑩的淚光，抿著嘴和強子對望了幾秒鐘才緩緩地開口：“張強，你好嗎？”
“我很好，謝謝你來看我。”強子的眼圈也有些泛紅，笑容更加不自然了：“你怎麼樣？工作了吧。”
這個時候陳小米的眼淚已經奪眶而出了，但又怕引起獄警注意，於是努力地吸了吸鼻子，然後低低地說了一句：“張強，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據說當年強子被判決後，強子的母親曾經跑到陳小米的學校去，指著陳小米的鼻子破口大罵，各種不堪入耳的詞彙都用光了，陳小米只是噙著淚任由她謾罵。所以由此可見，陳小米一直是揹負著這個負罪的十字架的。
強子看到陳小米掉眼淚，有些心痛，還有些不知所措，嘴唇動了動，但最終沒發出聲音。
“我今天來見你，並不是請求你的原諒的。”陳小米用食指抹去了眼淚，直視著強子的雙眼：“我也知道這聲對不起來得太遲了。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不管是在三年前，還是三年後的今天，我的心都從來沒有變過。”
“小米，你何苦。”強子苦笑道。
“我知道你肯定會以為我這樣說是安慰你，或者因為我覺得自己欠了你。當年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害怕別人搶走你，才故意用他來氣你，我沒想到你…”她低頭，又吸了一口氣才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溫婉而清麗：“沒錯，我的確欠了你的。這三年，是我永遠都無法彌補的。但是我可以很確定地告訴你，我決定要等你跟我的內疚無關。”
“小米，說實話，剛進來那一會兒我確實不能原諒你，甚至恨你。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這對你不公平，我必須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現在亦是如此，該對我負責的依舊應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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