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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還有點苦。
驛站裡還有三面桌子,幾個大漢盤踞了大廳正中間的一張,他們不像流民,但又不比流民好到哪裡去,穿著麻布短衫,手腕用黑色的繃帶綁起,背一頂草帽,腳上的草鞋磨破了跟。他們點了三碗茶水,外加小小一碟花生米,三個人一起分著吃。說話聲很大,帶北方口音,還夾雜著粗鄙的土話。
“咳,瞧瞧這鬼天氣。”
“是啊,”另一個人附和道,“這樣的日子,究竟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這狗屁皇帝老兒,要不是當年熙王戰死,這位子怎麼輪到他這狗東西?”說話人憤憤地將腿翹起,擱在長條椅上,像猴精似的捻了一顆花生米,對著豁著的大嘴一扔。另一年長的男人開口道:“我們現在人在外面,有些話萬萬不可瞎說。”
“怎麼?”男人提高了聲,“還怕個什麼?誰不知道白水城早不歸那皇帝老兒管了?現在京都外東、南兩面面夾擊,東邊一座赤峰山下赤赫城,南面白水江邊白水城,這兩地造、反的大旗都亮出來了,明目張膽地要反他,要我看,他那位子是坐不穩了,我們罵一句狗皇帝有什麼好怕的?說不定睡一覺,明天早上起來,這年號就改羅。”
年長的男人冷笑,說:“呵,你說的倒是容易,餓死的駱駝比馬大,你哪裡知道京都的實力?雖然如今聖上一直醉生夢死不理朝政,但朝廷事物真正經手的從來不是皇帝本人,而是他的心腹大臣們,他只要會用人,肯信人便是了。你若是指望白水城的太守能給我們出這個頭,那你真是做夢,他就是個小人,眼皮子淺,心胸也狹隘。”
“聽說……”最先說話的男人壓低了聲音,但嗓門依舊宏亮,他啞啞道:“聽說城裡已經開始抓壯丁,成年男性全部充軍,也不管家裡有幾口人,就算是三代單傳的獨苗苗也要去,連條活路也不給留。我前日從柏牛家村過,整個村都空了,地裡什麼也沒有,家裡也什麼都沒有,就留幾個走也走不動,跑也跑不了的老人小孩,坐在村門口等死。”年長的男人什麼也沒說,幽幽嘆了口氣。
有愧靜靜地聽著那些男人聒噪的高談闊論,用指尖摩擦著茶碗邊緣的裂縫。戶外的太陽昇到天空正中,已是午時,她已經在這裡等了一個時辰,而狼牙還沒有來。她開始覺得狼牙是在騙她。
狼牙是個流寇,霸了一座白水山,下面有幾十個兄弟,如果他想搶郭子怡的軍糧,他有的人是人馬,為什麼要讓她去放著一把火?而且就算她不去,狼牙的計劃也會照做無誤,她並不需要真呈這個強,可就算如此,她就想做。
隱隱約約地,她覺得自己身上有一個使命。她始終記得高懸在博物館裡的那張畫像,那是她生命最後時刻映入腦海裡的東西,於是她認定了。
這時,驛站外傳來一聲馬的嘶鳴。
驛站一連進來了五個人,各個都五大三粗,一身匪氣。五個人的出現讓狹小的驛站變得更加狹小。驛站裡三五零星的客人也怯怯地將眼神投了過來,他們有些驚恐又有些好奇。他們迅速地打量狼牙一眼,然後轉過頭去交頭接耳道:“這就是城外的那個土匪……”
拎著茶壺的夥計不敢上前,他站在角落猶豫了半晌,打著顫地走了過去,結結巴巴地問:“客……客官要吃點什麼?喝點什麼?”
狼牙抬手,他穿著一件黑色短衫,寬大的肩上縫著一塊虎皮,虎皮從肩上脫下,然後束進腰際用一條棕色布條束起,腳上的靴還和以前一樣灰撲撲的。“不必了,只需給我的馬喂點草。”
他環視大廳,看見一道消瘦的身影背對他坐在大廳一角,背脊挺得筆直,很安靜。
他低聲對隨行的兄弟說道:“你們在外面等我一下。”說完大步朝有愧走去。
“我以為你不會來。”狼牙說。沒想到她真的來了,這讓他感到好奇——他想知道這個女人到底還能承受多大的壓力。
“你來遲了。”有愧說,“你說辰時城外驛站,只等我一炷香的時間,可我等了你一個時辰。”
狼牙說:“有些事耽誤了。”
有愧問道:“什麼事?”
“你不必知道。”狼牙搖搖頭。
一個時辰前,在白水寨的馬廄裡,他的兄弟屠夫問了他一個問題。
屠夫是最早跟他的人,寨子裡的人喜歡管他叫屠夫,因為他在做土匪前就是殺豬為生,長年累月殺豬宰羊,那抹在圍裙上的血汙讓他身上有一股煞氣。而且他身材壯碩,皮厚肉多,兩腮掛著肥肉,一看就像一個屠夫。
他半倚在馬廄的木欄上,雙手環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