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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在桌子前坐下,今早他起得晚了,出房間打水洗臉的時候,家裡竟然一個人都沒有,用半面破荷葉蓋著的大鍋裡,什麼都沒剩,只有一點凝起來的菜汁。大順鼻子靈,兩隻碩大的鼻孔往鍋前一湊,彎著腰吸了一大口氣,一下就聞出來今天早上有野菜粥喝,而他一口都沒喝上。
牛大順氣急敗壞地抬腳就往煤爐裡一踹,罵道:“都不給老子留一口。”
這一腳還沒解氣,牛大順接著將那破荷葉重重往鍋上一摔,踢踏著腳上那雙沾滿煤灰的布鞋,兩手反背在身後大搖大擺的出去。在村口那隻草堆上躺著曬太陽。
牛大順躺到太陽把眼睛給照痛了,才將那條眯縫眼瞪得大了些,看清草堆的影子已經短成了一隻圓,這才慢吞吞地從草堆下來,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將布鞋往腳丫上一套,打了個哈欠往家走。
路途中碰見幾個挖了野菜撿了一籮筐貝殼的村民,一個調笑地說:“喲,大順今個耍了幾個時辰?”
大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碩大的鼻孔被漲成了兩個黑洞,他嗞嗞地說:“我要回家吃午飯了。”
“是嗎?我看到盼朝從山上回來,揹著一筐子野菜根。”盼朝一個姑娘家的,揹著比她人還大的籮筐,不知道這崎嶇的山路她是怎麼下來的,他們這些外人看著心裡都捏把汗,但大順倒不這麼覺得,他說:“是嗎?那娘們光會吃,不做事。”
牛大順進了家門,兩腳往長椅上一擱,說:“今天可累死了,我到河裡抓了一條大魚,那魚可大了,有這麼大”大順伸長兩臂比劃了一下,說:“撒鹽醃上我們能一直吃到開春咧。”
盼朝從廚房裡用黑漆漆地陶瓷碗將煮好的野菜和買米飯端出來,說:“魚在哪兒呢?”
“哎……”牛大順馬上捶胸頓足道:“你不知道,那魚不知道多機靈,活蹦亂跳的。我都把它給裝進竹筐子裡去了,結果你猜怎麼的?”
盼朝沒理他,牛大將拾起長筷,撥了一層熱粥上面的米糊,說:“怎麼的?”
“結果那魚尾巴一動,整個將我的竹筐子給翻到河裡去了,我那一筐子的小魚小蝦,也跟著都跑了。”說完大順拍了把大腿,緊接著將嘴湊到碗邊上,滋溜溜地喝了一大口。
“這,這粥……”大順一邊吧嗒著嘴,一邊用手敲著腦門子,瞪圓了眼睛,嘴巴半張了半天,想說什麼,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這粥怎麼了?”牛大好笑的端起碗,咕嚕咕嚕地喝了一大口。
“這粥不一樣,比原來好喝……”牛大順用筷子攪著,說:“這裡面放了米?”
“嗯,還有呢?”
牛大順眯著眼睛又喝了一口,說:“我也,我也說不上來。”
牛大用手指不輕不重的彈了一下大順的額頭,說:“連著都嘗不出來了?這粥裡啊,放了糖。”
牛大順聽了,眼睛都要掉出來,他認真地嚐了一小口,馬上喜滋滋的說:“真的,真的是糖。”
牛大笑了,他給大順夾了一筷子野菜,說:“我的苦命孩子喲,連糖是什麼滋味都忘了。”
牛家吃飯女眷向來不能上桌,盼朝端著碗,跟繡娘一起縮在角落裡的小凳子上。盼朝聽了阿爹和哥哥的話,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粥,粥很粘稠,在碗裡插|進一根筷子都不會倒,舌尖碰到粥後,味蕾像是炸開了。
盼朝正準備再喝一口,突然想起什麼,抬頭問:“有愧呢?怎麼沒看見有愧?”
繡娘眼圈馬上紅了,她伸手拍了拍盼朝,說:“吃飯。”
“有愧呢?”
盼朝問得更急了,有愧沒吃過糖,她要是也能嘗一口就好了。
牛大不高興地將筷子往桌上一甩,說:“喊什麼喊?連頓飯都不讓人好好吃了?”
他大聲說:“有愧有愧,有愧被你吃了,你碗裡的都是有愧換來的。”
盼朝聽了哇的一聲哭了,她將碗放在地上,轉身就往外面跑。牛大氣得大吼,“你跑,你有本事跑了就別回來,賠錢東西。”
一屋子人,沒人再想動一把筷子,只有牛大順兩手捧著瓷碗,仰著脖子咕嚕嚕地喝著粥。
***
吳大嬸給有愧下了碗麵,清湯寡水裡飄著幾根白軟的長面,面上浮著兩片白菜心子。有愧一邊咕咕地吃麵,一邊抽嗒嗒地吸著鼻子。這碗麵似乎讓她忘記剛剛的傷心事,她用牙齒叼住一根麵條,
吳大嬸在桌邊坐著,低頭補著她兒子的破衣服,聽見有愧嘴巴里發出的嗦嗦聲,抬起眼來,往有愧腦袋頂上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