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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十分,她吃完了他做的一桌佳餚,滿意的坐在沙發上打了個飽嗝,白韶柳沒有像往常一樣收拾桌上的殘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眉輕輕地皺了起來,輕聲說:“柊兒,今天你洗碗好不好?”
許柊兒扭頭看著他,問道:“怎麼了?嫌累啦?”
白韶柳搖搖頭,“不是,只是這屋子裡又來了些不乾淨的東西,我想把他們趕走。”
許柊兒猛地一哆嗦,“怎麼又來了?!你不是有驅邪的作用嘛?!”
白韶柳揉了揉她的頭髮,像是在安慰她,“這房子格局不好,門朝西南,又有人在這房子裡面發生過橫死,所以比較容易招陰。”
許柊兒推了推白韶柳的胳膊,顫聲說:“那你快去把他們趕走吧,碗我來洗……”
白韶柳淡淡一笑,“好,這次的鬼怪有些麻煩,所以要花些時間,我已經將他們趕到我房中去了,你也不要太害怕了,在客廳待著就好,要是困了就先睡吧,今晚我可能不會出來了。”
許柊兒認真的看著白韶柳,問道:“這麼嚴重?那你不會有事吧?”
白韶柳輕輕地捏了捏她的臉,眸子亮閃閃的看著她,“你在擔心我嗎?”
許柊兒動作僵硬的扭過頭,“我怕你掛了之後陰魂不散天天往我床上爬。”
白韶柳笑了笑,“柊兒放心好了,這些小鬼還不能把我怎麼樣。”
許柊兒將信將疑的點點頭,卻掩飾不住心中的好奇,問道:“那我可以進去看你驅鬼嗎?”
白韶柳搖搖頭,“不行,驅鬼的時候陰氣最重,我怕你會惹禍上身。”
許柊兒撇了撇嘴,“說的跟真的一樣,你去做法事吧,我就不打擾你了。”
白韶柳轉身走進自己房間,關門前又不放心的交待了一句,“無論聽到什麼響動,都不可以偷看,記住了嗎?”
許柊兒不耐煩的說:“知道了。”
白韶柳關門進了屋裡,修長的指尖輕輕劃過門縫,門縫中原本的空隙瞬間被封了個嚴嚴實實,可他還是不放心地在門鎖上輕輕點了幾下,一株碧綠的藤蔓自鎖孔中緩緩長出,枝條的末端像長了觸手一樣,死死地吸附在了牆上。
以她的力氣,應該推不開這門了吧?
白韶柳轉身看向窗外,鵝黃色的圓月將雲層照出了傷心的顏色,瀰漫了這城市的夜色,擾碎了他眼底的一汪清泉。
胸口青痕的顏色漸漸變深,細細長長的一條,扭曲地爬在他細潤如玉的肌膚上,觸目驚心的猙獰。
其實鬼怪不過是他支開許柊兒的一個藉口罷了,有他在這屋中,即使再陰的宅子,又怎會有鬼怪敢侵擾?只不過這幾天弦月漸滿,疤痕的顏色日漸暗沉,體內的封印讓他幾乎壓制不住,今日又是滿月,這封印裡的東西肯定會趁他虛弱之時出來作怪,如今看來果然不出所料,它已然是呼之欲出了。
他轉身拉上窗簾,掩住月色,黑玉般的雙目已經隱隱變得赤紅,他微閉上眼睛,手緩緩觸向心口的那道深痕,像是要將它壓下,卻激起了心間撕裂般的疼痛,他的臉色瞬間蒼白,猛地低下頭,吐出一口血來。
地板上的猩紅蜿蜒地扭曲著,張揚地在他眼底肆虐,微紅的眸底閃出一絲陰戾的神色,指尖狠狠地刺向胸口,撕扯著胸口的疤痕,竟像是要將它生生剜去一般。
溫熱的血順著指尖流淌而出,猙獰的疤痕漲成了深紫色,正中鼓出了拇指大小的凸起,隨著他輕顫的指尖而微微晃動著,幾乎將那疤痕撐破。
白韶柳冷冷一笑,將衣袍扯下,原本白皙的雙腿上浮出了一層細小的鱗片,閃爍出微弱的銀光,他伸手撫過,鱗片的光芒漸漸暗沉,就在他以為這鱗片要消失的時候,鱗片卻忽地銀光大盛,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聚攏在腳尖。
他想不到自己竟然虛弱成這般,如今這樣,怕是連這人身都快維持不住了……
他微垂下眼,看著自己的雙腳緩緩地連在了一起,也不再掙扎,彷彿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月光從雲層裡探出,透過床簾的縫隙照在他身上,那疤痕裡的東西彷彿月光喚醒了一般,晃動越來越明顯,狠狠地撕扯著他的心頭。
唇已經痛到蒼白,嘴角卻緩緩浮出了一抹微笑,那笑容帶著幾分慵懶和嘲弄,他用手指在那疤痕的凸現處輕輕一劃,血瞬間噴湧而出,順著身子流了一地,而那傷口中,一把冰狀的短劍正從他模糊的血肉中浮現而出。
無非是重演一遍當初被封印時的痛苦而已,既然已經受過一次了,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