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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地厚的惹是生非。
戰火烽煙的艱難壯烈,家族式微的波雲詭譎。
那套精心打造,卻在多年後才送齊全的銀鐲銀環銀腰鏈,還有她十五歲那年沒有送出去的同心錦腰帶。
一顆顆小心翼翼送到她唇邊的糖果,一次次熾熱纏綿的擁抱與親吻。
被偷偷藏了許多年的雙生骨哨。
還有雁鳴山上的星夜下,賀大將軍驚懼不安的男兒淚。
這麼多年啊,哪怕在他倆天各一方的年月裡,也從不曾真的將對方從心上抹去。
哪怕各自心中都有對方不能透徹明瞭的彆扭與矯情,在對方眼裡依舊是世間最好的那一位。
賀徵,原來我們已經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真好啊。
即便夢境裡是冰天雪地的場景,沐青霜的周身卻始終暖洋洋。
夢裡偶有傷感別離的畫面重現,她心中卻再無當年的悲切與自憐,惟有踏踏實實的篤定與滿心期待的蜜意。
因為始終有熟悉的氣息珍而重之地將她綿密包裹,讓她覺得自己彷彿一顆蚌中之珠,被溫柔裹覆,妥帖收藏。
沐青霜緩緩睜開惺忪睡眼,迷瞪著醒了片刻神,確認了自己是在鎬京沐宅的寢房內。
她扭頭一瞧,才終於明白自己周身的暖意從何而來。
賀徵側身睡在床榻外側,右臂越過她身上的薄被,將她連人帶被虛虛擁在身前。
她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總歸有大亮天光透窗迤地,而賀徵低垂的長睫下掩著淡淡烏青。
她輕輕笑了笑,正想伸手去撥他的睫毛玩,身畔的人倏地睜開了眼。
四目相接,賀徵的眼尾漸漸泛紅,唇畔卻慵慵懶懶上揚。
“你睡太久……”嚇到我了。
於疲憊半夢中驚醒後,見她無事,便乍然鬆開緊繃的心絃,這使賀徵的嗓音裡帶著睏倦累極之下特有的沉喑。
沙沙的,輕輕的,如溫厚大掌抓著一把粗糲糖霜,輕柔甜蜜地在沐青霜耳畔摩挲搓揉,撒嬌討哄似的,格外招人。
沐青霜抻了纖長脖頸,在他眼角輕輕吻了一下,以唇替他拭去眼角隱隱水氣。
她想,自己與這個人,往後還是會有爭吵的吧?還是會有打打鬧鬧的吧?還是會有魔怔般奇奇怪怪、莫名其妙的彆扭與爭執吧?
可是沒有關係啊,人活一世,不正是因為有許多意想不到的迂迴曲折、對對錯錯、你來我往,才有了鮮活的喜怒哀樂,才成了讓人流連沉醉的紅塵浮生。
他們對彼此來說,是同樣的珍貴。所以她最後總會讓著他,而他,也一樣。
“徵哥,一起去長命百歲吧!”
“好。”
得到安撫的賀徵噙笑擁著她坐起來,從床頭小櫃上取來半杯溫熱蜜水,餵給她潤了喉,又將她喝剩下的小半杯一飲而盡。
沐青霜抿著唇哼哼笑著拖了他重新躺下,跟著就賴皮兮兮地就著薄被拱進他懷裡,口中卻惡人先告狀地嘟嘟囔囔:“你這沒臉沒皮的傢伙哪裡來的?姑娘家的臥榻是可以隨便上的嗎?”
“童養婿麼,自然是要給大小姐暖床的。”他沉聲輕笑著,連人帶被緊緊圈在胸前,低頭輕輕吻了她的發頂,如獲至寶。
沐青霜在他懷中悶聲笑問:“我睡多久了?”
從她在雁鳴山的下山道上伏在賀徵背上昏沉睡去後,她便沉入了綿長夢境,對時間的流逝毫無知覺,更不清楚後來發生的一切。
那夜賀徵將她帶回城後就直接進了內城。
彼時皇后已被武德帝下令暫扣於中宮,而趙絮與鍾離瑛也已帶人搜出瞭解藥,正要往雁鳴山送去。
哪知沐青霜服下解藥後並無醒轉跡象,這使賀徵險些瘋魔。
若非太醫官們多次探脈後立下生死狀,稱沐青霜“身體並無大礙,沉睡過久只是因早前與那藥效抗衡太過損了元氣,需多些時日在沉睡中自行養氣”,賀徵險些就失控到要不管不顧抓了皇后來試藥了。
“太醫官們說了,只是軟筋迷香的效用,最多睡上一日一夜便該見好,”說起這個,賀徵沒好氣地隔著被子在她身上拍了拍,“你居然大剌剌睡了三天!你知不知道這三天裡……”
他本想與沐青霜細說這三天裡自己有多擔心。
還想告訴她這三天裡發生了許多事。
例如雁鳴山一切安好,偽盛軍殘兵被盡數清剿;例如沐武岱在渡江之戰前夜被人算計之事也有了頭緒,眼下已移交大理寺正式查辦,武德帝承諾待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