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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背手踱近幾步,眼望著半啟的軒窗外,嘆道:“當年太、祖、爺爺一統江山,定鼎天下,便制鐵牌懸於宮門外,嚴令後世子孫不得使內侍執要過多,更不得專權干政。只可惜,未及兩代便此令不行了。其後歷朝愈演愈烈,不少奴婢也愈加專橫跋扈,冤獄亂政之事所在多有。父皇有感於此事大大不利於江山社稷,當年裁減司禮監和東廠,終於有些成效,卻不想到陛下這裡竟又……唉,數十年辛苦,還是毀於一旦。”
言罷,搖頭又是一陣嘆息。
高曖卻也沉默了,社稷江山,權謀博弈的事她不懂,歷代內侍做下多少禍國構陷的齷蹉事,她也無從知曉,只是覺得奇怪。
若內侍真的如此不堪,為何歷代祖宗還要一力重用他們呢?而像徐少卿這樣的人,算得上專橫跋扈,禍國殃民麼?
當然,這話不便出口,所以也就沒再應聲。
高昶凝立在窗前,出神了好半晌,才回過頭來,有些尷尬地笑道:“瞧我,沒來由的對你說這些做什麼?天晚了,你又受了傷,不宜勞累,我去叫人來服侍你安歇。”
高曖卻也沒什麼要說,撐起身子,就在床榻上行了個半禮道:“三哥慢走,恕我不能相送。”
高昶又笑了笑,便轉身出了門。
她坐在那裡愣了片刻,那幾個王府宮人便又走了進來,服侍她換了身新的中衣,蓋好衾被,放下羅帳,點起薰香,又熄了燈盞,這才紛紛退到外間。
高曖肩背上有傷,無法仰臥,只能靠著軟囊躺下。
這一靜下來,便覺傷處又開始刺痛了,還隱隱帶著些麻癢,極不舒服,卻又怕牽動傷口不敢翻身,半躺半坐在那裡,左右睡不著。
而其實,這不過是小節。
真正為了什麼難以成眠,她自家心裡最清楚。
默唸著那三個字,就像胸中埋進了鐘磬,一聲聲怦然律動著,心愈發的亂了。
從前被他撩惹時,總是不自禁的羞怯,其他倒也沒如何在意。
可時日漸長,他又一次次的得寸進尺,她便竟自亂了,也不知怎的,倘若有一天半日不見,便覺寂然然,空落落的,那顆芳心不知該如何排譴。
直到這次北上,他受了傷,兩人相攜流落到鄉間民家,那一晚雖是假扮夫妻,卻將心底的妄念全然惹了起來,千般情愫,萬種柔情,一股腦兒的湧上心頭。
雖是他中途忽又冷淡下來,只作什麼都沒發生過,而她也曾暗自決定不再去想,但卻已經難以自持。
及至在谷中生死一線,那久抑的情意便如湧泉噴礡,洶湧而出,無法遏止,再也不能以常心去看待他。
而他應也是如此。
只是既然決意同生共死,又為何在最後一刻忽又變了卦,平白的徒生枝節呢?
或許這便是所謂的“情”字,假若換了是自己,大抵也會千方百計,不顧一切的救他。
只是現今他究竟又在哪裡呢?
想著想著,她不由得便星眸微闔,默默的誦起了佛經,替他祝禱。
羅帳窸窣,似是被窗外的微風拂動了。
俏目微張,便覺熒光晃動,白茫茫,黃澄澄的,忽明忽暗,卻又說不出的融暖愜意。
她吃了一驚,下意識的睜開眼,便見賬內不知何時竟多出一隻蟬翼般輕薄的白紗罩子。
裡頭星星點點,竟放了數十隻螢蟲。
這是誰做的?
她不自覺的把頭轉過去,隔著羅帳,就看外頭隱隱約約竟站著一個頎長的身影。
是他!
高曖急忙坐起身,伸手扯開帳幕,便見徐少卿孑然立在床榻旁,細白的月光透過半啟的小窗灑在他身上,將那曳撒上的紋飾褶皺都照得清清楚楚。
而那張玉白的俊臉略帶倦意,卻仍帶著淡淡的笑,似是早就候在這裡,已等待多時了。
“啊,你……”
“噓。”
她剛發出一聲驚呼,便見他將手指豎在唇邊,示意自己不要出聲,跟著眼角朝四下裡瞥了瞥,便忽然抬腳,竟一步跨到了床榻上!
這下可著實嚇得不輕,高曖登時愣住了。
待回過神來時,徐少卿整個人便已坐到了她身邊,又抬手將腳上那對皂靴脫下,提著探出帳外,輕放在榻邊,與她那雙嬌巧的繡鞋並在一處。
“你……你這是做什麼?”她羞紅了臉,別開頭去,卻沒躲開。
他先是不答,順手捋了捋袍子,又將頭上那頂描金烏紗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