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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勁力一吐,便可要了此人的性命,但念起她的話,心頭終究還是怕得厲害,鼻中沉沉地哼了一聲,撤了勁力,倏地收手退了開去。
“進來也有兩日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朕是如何悉穿你的這番苦心孤詣的詭計麼?”靜默了片刻,高昶忽然問。
徐少卿像是有些脫力,低聲喘息好一會兒才緩緩道:“此是臣自認籌劃周詳,做得也極其隱秘,所以……這暗中密告之人是誰,也並不難猜。”
說著,目光斜移,落在高昶旁邊那人身上。
不必多問,他所說的便是這同來之人,自他們進來那刻起,徐少卿便已在留心,見那人身形乾瘦,微躬著背,雖然面目隱在兜帽之下,仍覺似有些眼熟,只是沒有十成把握確定。
就聽高昶冷然笑道:“一個奴婢家做到你這般心性也算難得,罷了,便留你們在此敘舊,朕先走了。”
言罷,將罩帽重又兜裹起來,袍袖一拂,轉身快步而去。
那同來的人也朝向牢門方向,抱拳打躬,直待那身影瞧不見了,才收了禮數,轉回身來。
“既然敢來,還遮遮掩掩的作甚?摘了這身行頭也好說話。”
徐少卿嘴上說得輕描淡寫,眸光卻如利劍般刺向對方。
那人仍舊微躬著身,像是生就這副傴僂樣兒,雙手慢慢向上抬,捏著裡子將罩帽向後撩,同時緩緩抬起頭來。
下頜、口鼻、眼眉……轉眼間便見了真章。
那略帶稚氣的臉上一派陰鶩,嘻嘻笑道:“乾爹慢些說,莫牽動了傷處。”
徐少卿慘白的臉上抽了抽。
這副笑容幾年來不知見過多少次,卻從沒像今天這般惹人注意,竟有種悚然之感。
想自己堂堂的司禮監秉筆,又掌著東廠大權,十餘年來在宮中摸爬滾打,也算得上閱人無數,自認不曾在識人上走過眼,沒曾想到頭來居然在自己乾兒子身上栽了跟頭。
想想自己與焦芳,他不由一聲輕嘆,或許這便是命數使然。
他苦笑一下,冷冷道:“陛下許了你什麼好處?不妨說來聽聽,替了我的職役,只怕不能吧?”
馮正聽他語帶譏諷,卻面不改色,仍舊是一副陰測測的笑容,拱手道:“乾爹猜得不錯,兒子這點斤兩怎能與乾爹相提並論,不過被陛下欽點,入司禮監做個末位秉筆,日常陪侍聖駕左右罷了。”
這話說得謙遜,實則卻滿是炫耀之意。
不過才十幾歲的年紀,便能入司禮監坐上秉筆的位子,又成了天子近侍,這等位分榮耀也算曠古爍今。
徐少卿暗自笑了笑,遙想自己當他這般年紀時,尚在宮苑屋簷下端掃遞送,苦苦地熬著資歷,似他這樣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不過伴君如伴虎,何況當今天子不是顯德帝高旭,而是天承帝高昶。
這人,會有那般好相與麼?
他並不說破,點點頭道:“不錯,如此倒也算成全了你,日後得了聖心,老祖宗和我們這些人便都可以作古了。”
馮正眼中閃過一絲得意的笑,隨即又正色躬身道:“乾爹這般說,倒叫兒子惶恐了。這天下是陛下的天下,規矩也是陛下定的規矩,老祖宗和乾爹日常教導兒子要盡忠主子,恪守本分,兒子時刻謹記,不敢有忘。”
他說著向前兩步,湊到近前,唇角歪斜著笑道:“兒子知道乾爹此刻恨不得將兒子扒皮抽筋,剁碎了餵狗,只是……忠孝不能兩全,自古都是這個理兒,在朝廷大義面前,萬萬猶豫不得,乾爹從前不也是這般說麼?兒子謹遵教訓,說起來也算是盡了孝道。”
徐少卿靜靜地聽他說完,輕輕一嘆,淡然道:“說得好,既然如此,你我緣分已盡,也沒什麼可說的了,你去吧。”
“乾爹放心,你老人家做成的事,兒子會盡力守著,沒做成的事,兒子會竭盡所能,替乾爹完成心願。以後乾爹泉下有知,也必感欣慰,嘿嘿……”
伴著那陰測測的笑聲,馮正緩緩將兜帽罩起,遮住頭臉,卻步後退,轉身走出牢門,如鬼魅般消失在幽暗的巷中。
……
夜暮沉沉,朔風呼嘯。
轉眼便是好大一場雪。
今日是除夕,轉天便是元日。
因在國喪期間,不得娛樂,少了鞭花禮炮,歡聲笑語,偌大的永安城一片蕭瑟,全然瞧不出個辭舊迎新的喜慶樣子。
黃瓦朱牆之內也是這般,日頭沒下簷角後,便陷入了沉寂。
景陽宮的寢殿今晚多盞了幾盞燈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