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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承洪兄高義,我現今還未全然籌劃好,待稍過兩日再與你商議。”
他說著,瞥過眼來,望著窗前那一片散亂黯淡的月光,喃喃自語道:“這幾日……也就是這幾日了……”
……
午後。
日頭終於從雲層中現出來。
雖然仍有些陰冷,但比之前卻要好得多了,在庭院裡鋪張軟椅,閒讀佛經,透一透風,鬱結在心中的悶氣也能稍稍紓解些。
這時節已然萬物凋零,宮中的庭院也滿眼盡是枯敗之景。
因著孝感皇后大喪,原先為年節而備的紅燈綵綢都撤下了,連那迎新的喜氣也隨之一掃而空,讓這冬日更顯得蕭索淒涼。
高曖抱著佛經,才只翻了幾頁,便讀不下去了。
垂眼瞧著自己這一身素衣素袍和腰間的白綾,不由嘆了口氣。
“公主怎麼了?”翠兒在旁問道。
她輕輕搖頭,沉著眼道:“沒什麼,只是有些悶而已。”
“可不是麼,眼看要到元日了,居然出了這等事,好好的把這喜慶也攪了,說不得明兒一年都不免沾了晦氣。”
“莫要胡說,皇嫂畢竟也曾是正宮皇后,宮裡按禮制服喪,也是應該的。”
她微一顰眉,趕忙出言喝止。
按說孝感皇后去了,自己不該有什麼難過,可也不知怎的,總覺得心頭卻鬱郁難消。
記得那晚風雪之夜,在乾西五所,當時皇嫂便說這是兩人最後一次相見,沒想到一語成讖,竟成了真的。
人生如夢,連性命都是這般飄渺不定,說不準在誰的一念之間,便化作了塵土……
她回過神,瞥眼見翠兒垂眼撅著嘴,似是還有什麼想說,便岔開話題道:“既然天好了,把房裡那些經卷都叫人抬出來見見日頭,省得黴了。”
翠兒答應了,正要轉身去叫人,就見馮正一溜快步走來,到高曖跟前躬身道:“主子,清寧宮來人傳懿旨,叫主子去接。”
高曖手上一顫,愣了愣便道:“你先去支應著,我這就來。”
馮正應了聲,快步而去。
翠兒等他走得遠了,趕忙湊上來急問:“公主,太后娘娘這時候叫你做什麼?莫非……又為了那件事?”
高曖也是心頭突跳,卻不願叫她瞧出來,淡然道:“我哪裡知道?左右躲不過,到那裡一瞧便曉得了。”
言罷,讓翠兒幫著稍稍理了下衣裝,便去了前面正殿。
來傳旨的仍是那名中年內侍,一見面便先傳了懿旨,說太后娘娘有急事召見,命她即刻前往清寧宮。
高曖不敢違拗,當即隨他出門上了宮轎,沿路走得快,片刻見便到了。
那中年內侍扶她下轎,一路引到寢殿。
她在外間行了大禮,這才由宮人撩了簾子請她入內。
顧太后正用著湯羹,見她進來,眉梢便是不自禁的一挑,但那不悅一閃即逝,隨即便將瓷盞擱了,拿帕子抹著唇角,衝她招手道:“來,過來。”
高曖又行了一禮,這才近前。
“站著做什麼?來了便坐吧。”
這客氣的樣子比上回更甚,卻又透著說不出的異樣。
她心頭愈發緊了起來,只好謝恩,在對面的青花繡墩上坐了下來。
“有些日子沒見你,瞧著像是瘦了。”
“多謝母后關懷,兒臣自來便是這樣,冬日裡脾胃寒涼,便沒什麼胃口。”
顧太后一撇嘴:“哀家年輕時也是如此,但想著為了朝廷社稷,為了自個兒的身子,即便沒胃口也要吃,要不然莫說生養兩個皇子,就怕這身子骨也撐不到現在,你還這般年輕,可不能由著性子來。去,再盛一碗鹿尾粥與她。”
高曖不敢推辭,只得又起身謝了。
顧太后端起自己那盞,舀了一勺送入口中,頗得其味地笑了笑:“這鹿尾是關外所產,其中凝著血氣,乃是食材中的珍品,女子吃了滋陰補損,最是有益。”
她說著,將那湯匙在盞中輕輕攪動,又道:“瞧你這氣色,怕也不單是脾胃厭食所致,只怕與前些日子被禁在宮中也有些關聯。”
這話鋒一轉,便扯到了那案子上,高曖立時驚覺,趕忙起身道:“母后莫要誤會,兒臣當時身處疑地,陛下此舉也是順情合理,兒臣心中怎敢有絲毫怨憤。”
“瞧瞧,瞧瞧,哀家只是看你氣色不好,順口提一句罷了,哪有別的意思?”
顧太后壓壓手,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