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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時一樣輕盈美好,“留在蜀中?一場大旱,該是餓死老家了吧。”
穆陵目送著母親夜色裡有些單薄的背影,心上忽然有些愧疚之感。可愧疚是一回事,穆陵心裡的孝道,卻不是連終身大事也要順了父母的意思。他從來都有自己的主意,朝政上是這樣,婚事也是。穆陵見母親走進寢屋關上屋門,低低籲出一口氣,轉身離開了珠翠宮。
客棧裡
莫牙救下程渲到現在,今夜是第一次分開。
本來莫牙都忘了穆玲瓏給他倆開了兩間房,可就在他攙著程渲走上樓梯的時候,多事的掌櫃忽的跟打了雞血似的喊住自己,指著樓上擠眉弄眼,“莫大夫別忘了,兩間,兩間上房吶。”
多了間房給自己,應該是個大好事,自己睡了冷板凳好幾夜,都快忘了熱被窩是什麼滋味,可為什麼…莫牙有些不懂,為什麼自己卻沒有絲毫的快活。
把程渲送回屋,莫牙抱起了自己從大寶船上帶下的包裹,他扭頭想離開,可腳底像是被定在了地上,怎麼也邁不開——該死,怎麼像是捨不得這裡。
——“程渲。”莫牙張開唇,“我去隔壁那屋了…”
“嗯。”程渲淡淡應了聲。
——“我走了。”莫牙咬著牙走出一步,聽著程渲毫無感情的色彩的應聲,莫牙忽的有些生氣,他忿忿的看著程渲面無表情的俏臉,卻又是拿她沒有辦法,“我,走了。”
“要我送你?”程渲歪著頭。
“不勞瞎子大駕。”莫牙也是有脾氣有尊嚴的人,抱著包裹故意狠踩著步子走了出去,哐的一聲關上了屋門,“記得把門拴上。”
屋門關上的那一刻,莫牙又不爭氣的轉過身,他看見程渲摸索著走近的身影,朝自己伸出手來——“咚”的一聲,程渲聽話的栓上了門。
——“死神婆。”莫牙惱惱的嘟囔了句,“狼心狗肺沒人性,你忘了這些天都是誰在照顧你?”莫牙有些不放心程渲,雖說她也是吃過苦的孤女,可六七歲就被義父收養入了司天監,之後身邊也不缺人照顧,這會兒就留她一個瞎子在客棧屋裡…莫牙的步子又定了下來,程渲能照顧自己麼?眼瞎又笨,怕是連床都爬不上去吧。
莫牙正想著,裡屋的床板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隱隱還可以聽見程渲搗鼓著被褥。莫牙臉一白,鼻子喘著粗氣,大步推開自己那屋的門,把懷裡的包裹甩在了疊的整整齊齊的被子上。
程渲聽著隔壁屋裡莫牙孩子氣的動響,終於哧哧笑了出來,腦袋探出了被窩,俏臉笑做了一朵花。程渲終於笑夠,爬起身子在床上盤膝而坐,一隻手伸進懷裡,摸出了日日貼在自己心口的鎏龜骨,龜骨在她的懷裡捂了太久,程渲的體溫像是早已經滲入了龜骨的脈絡深處,再也不會散去。
程渲終於可以好好看一看這塊鎏龜骨,莫牙日夜和自己待在一起,她都沒能仔細端詳跟著自己逃出摘星樓大火的寶貝。龜骨烈火難焚,凡人卻抵禦不了烈火,程渲一遍一遍撫摸著漆黑堅硬的鎏龜骨,她可以繪出龜骨上每一條細微的紋路,可當她親眼看見這塊龜骨時,她忽然覺得每一條紋路都是那麼陌生,陌生得讓自己覺得可怕。
開壇焚骨,再根據烈火焚燒的裂紋卜出國運玄機…錯綜的紋路就可以卜出兇吉,算出生死…如此天機從卦師的嘴裡說出來,卜卦者又能有什麼善終…
程渲捧起溫熱的鎏龜骨,她想起了收養自己的義父魏少卿,他是多麼善良慈祥的人,待人謙和品行高潔,可魏少卿身體孱弱多病,每天都要服下數碗渾濁的湯藥,即便是這樣,魏少卿去世的時候,也才過了四十歲。
還有岳陽城和自己結下樑子的那幾個卦師,張鬍子身形矮小如侏儒一般,孫無雙瘦骨如柴看著也是個病秧子,齊國尚卦,卦師擺攤是個賺錢買賣,賺頭勝過尋常攤販數倍不止,可就算是這樣,也是十卦九窮,卦師們各有各難以言明的苦處,剩下那一位,恐怕也是無福消受自己拿福祉換來的錢銀。
卜卦之術延綿數百年,那麼多卦師縱橫天下,卻沒有一個人去卜自己那卦,卜一卜為什麼卦師的命運一個慘過一個,富貴不提,能有個善終就得謝天謝地。
程渲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自己不也是麼?小時候耳聰目明也是個康健孩子,好端端的一夜失明,連個過渡期都沒有,大早起床一睜眼,就成了失明女娃,連哭都沒處哭去。
——這就是命。魏少卿把鎏龜骨放程序渲薄薄的手心,老天拿走你一樣東西,就會還給你另一樣,修兒,你感覺到了麼?
☆、第34章 天註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