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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陵。”程渲竭力平復著心底的情緒,“五皇子,穆陵。”
酒樓的掌櫃忙不迭的快步走到程渲身旁,弓著身子道:“五殿下邀您倆位過去一起,程卦師?”
——“小爺不覺得餓了。”莫牙撐起手腕傲嬌道,“走走走,程渲,咱們上別處去。”
“你去告訴五殿下,我們這就過去。”程渲篤定道。
“程渲?”莫牙眨巴著眼睛,“君子不受嗟來之食,我才不貪他一口肘子,你也不準去吃。”
程渲站起身,“你是君子,我是女子,你不去,我去。”程渲說著就要過去。
“你就是故意和我作對。”莫牙惱道,狠狠攥住程渲的手腕,忿忿的朝穆陵那桌走去。
穆玲瓏咬著筷子尖看著莫牙惱紅了的臉,哧哧笑道:“殿下,那個男人,看著倒是有趣極了。”
穆陵像是沒有聽見穆玲瓏的話,目不轉睛的看著走近的程渲,眼睛裡宛若蘊著一汪深湖。
程渲每走一步都告訴自己——你是程渲,不再是修兒,修兒已經死了,在摘星樓的大火裡被殘忍的燒死。而那個縱火燒死自己的人…就是…應該就是…你喊了十幾年的,五哥。
穆陵有一張淡漠的臉,對任何人都不苟言笑的臉,這張臉只會對修兒露出溫柔,露出暴雨過後拂面的春風。
程渲曾經以為,這份溫柔不過是穆陵對一個盲女的憐憫,抑或是…兄長對妹子的愛護。可漸漸的程渲發現並不僅僅是這樣,他會在觀星的時候耐心的在自己手裡畫出每一個星座的樣子,告訴自己今夜最亮的是哪一顆;他會帶著自己走遍岳陽的每一處,告訴自己每一件有趣的事;他會費盡心力蒐羅到一百零六顆罕見的寒玉,替自己製成舉世無雙的寒玉衣…
他曾經握緊自己的手,一字一句的告訴自己——“我願意做修兒這一生的引路人。”
——他願意做自己這一生的引路人。不,是送葬者。
程渲有些哀默,她一步步走近穆陵,終於她的心平復下來,猶如走向一個陌生人。
“程卦師請坐。”穆陵揮開衣襟,掌櫃連忙殷勤的給程渲和莫牙搬開椅子。
穆玲瓏只是看了一眼程渲,眼珠子直直盯著她身邊的莫牙,“她叫程渲,你,你叫什麼?”
莫牙冷冷瞥了眼穆玲瓏,鼻子裡低低哼了聲,穆玲瓏覺得愈發有些意思,轉著手裡的筷子,忽的一把攥住,道:“程卦師身旁這位俊武小爺,請問,尊姓大名?”
莫牙這才直視著穆玲瓏,道:“莫牙,我叫莫牙。”
——“莫牙…”穆玲瓏有些想笑,“好名字。”
穆陵和穆玲瓏倆人都沒有帶護衛出來,穆玲瓏性子大咧,也不顧郡主之身,站起身執起茶壺就給兩個客人斟上茶水,還故意給莫牙那杯斟的格外滿,差點溢位來。
莫牙看著滿滿的茶水皺了皺眉,“你不知道茶斟七分麼?”
穆玲瓏咧了咧嘴,“我只是聽你吆喝了一早上,七分滿?你夠喝麼?”
莫牙才想頂她幾句,掌櫃怯怯湊近莫牙耳邊,低聲提醒,“這位,是當朝穆郡主,賢王爺的女兒…”
穆玲瓏本以為莫牙驚聞自己是金枝玉葉,一定會蹦躂起身對自己抱拳道歉,但是穆玲瓏猜錯了,莫牙的臉色沒有絲毫的波動,這一個郡主,似乎跟岳陽大街上隨意一個女子沒有任何區別。
穆玲瓏沒有生氣,相反,她有些興奮。
莫牙低頭喝了口茶水,“郡主就更該知道倒茶七分滿的道理。”
“下次不會了。”穆玲瓏嘿嘿一笑。
穆陵夾起一塊最好的肘肉放程序渲碗裡,“程卦師也是慕名而來吧,嚐嚐。”
程渲搖了搖頭,“我不喜歡吃肉,莫大夫,你吃。”
——“你是大夫吶?”穆玲瓏驚撥出聲,“岳陽大夫都是花白鬍子的老頭,哪裡有這樣年輕英武的大夫?”
莫牙不喜歡聒噪的人,尤其,是聒噪的女人。莫牙夾過程渲碗裡的肘肉,毫不客氣的咀嚼著,神態悠哉自若。
“給程卦師上幾個清淡的菜。”穆陵對掌櫃道,言罷又看向程渲,凝視著她的眼睛,道,“你們是三天前到的岳陽?集口擺下千金那天,我見過你們。”
“五皇子竟然會留意起我們?”莫牙放下筷子,“岳陽那麼多人,留意我倆?”
穆玲瓏啃著筷子嗤嗤道:“你俊她俏,想不留意都難…”
穆陵又道:“程卦師從哪裡來?為什麼選了岳陽落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