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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記得妹妹酷愛濃色,怎麼今兒個穿得這麼素淨?遠遠望著我還以為是哪個不識趣的宮女闖進來了呢。”
王婉婷捂著嘴巴輕笑,頭上的金步搖隨之顫動,愈發襯得她像個驕縱的孔雀。她仗著自己是太后的親侄女,肆無忌憚地對夜懷央發難,只為了挫一挫她平時的傲氣。
夜懷央面色平靜無波,揚著櫻唇輕描淡寫地說:“我不似姐姐心性沉穩,一時喜新厭舊了便無所顧忌地依著自己的喜好來,倒讓姐姐看笑話了。”
“是麼?倒是我眼拙了,妹妹原是個坦率的人兒。”王婉婷勾著唇輕哼了聲,一副嗤之以鼻的樣子。
唇槍舌劍方過一巡,殿外又有人到訪,只是殿內一無所知。
小黃門眯著眼眺望了須臾,忽然渾身繃緊,先前對著夜懷央時那副倚老賣老的神色頓時消失不見,待來者走近,他屈膝行禮道:“奴才見過王爺。”
楚驚瀾沒看他也沒叫他起來,身形端正,凝視前方,低沉的嗓音自喉間逸出:“本王前來拜見太后娘娘。”
小黃門作犯難狀:“太后娘娘眼下正在訓誡幾位貴女,王爺您看……”
“無妨,本王可以等。”
他吐字清晰,似切金斷玉,極為乾脆利落,雖只有短短几個字卻教人無法反駁,那小黃門本想請他去偏殿暫坐,聞聲辨勢之後,一張舌燦蓮花的嘴彷彿被塞滿了泥巴,竟半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任他站在門前,不敢貿然靠近。
此時,殿內的對話還在繼續,一字不漏全進了楚驚瀾耳朵裡。
“妹妹倒是獨善其身了,可惜身兼掌家之責,族中那些庶出的姐妹行為有所不端,是不是也該規束規束,省得連累自己名聲殆盡。”
夜懷央掀起眼皮瞥了王婉婷一眼,復又垂低,蝶翼般的長睫投下一層濃密的暗影,遮住了鳳眸中藏著的厭惡。
“姐姐不愧是去太學讀書了,說出來的話讓我受益匪淺。”
“你少裝蒜!”王婉婷聽出她的譏諷之意,攥著拳頭蹭地站了起來,“誰不知道你夜家的女兒在賞花宴上公然引誘律王哥哥?都是世家,教出來的女兒卻不盡相同,有的人就是天生慣會鑽營攀附,姑媽,要我說這些人就該狠狠地罰一通,否則怎能受到教訓?”
太后的眉頭幾不可察地動了一下,神色愈發顯得深不可測,老而彌銳的目光僅僅只是從王婉婷鬢邊打了個轉,便教她渾身一涼,不敢再多言。
果然,此話正中夜懷央下懷,她彎了彎粉唇,順水推舟地說道:“姐姐說得是,我也覺得該罰,但畢竟不是人人都像我們這樣能經常聆聽太后娘娘的教誨,罰了一次過些天又故態復萌,那有何用?所以我覺得,治標不如治本。”
王婉婷渾然不覺已經掉進她的陷阱,連嬤嬤遞來的眼色都沒注意到,嘴一快,話脫口而出:“你說怎麼個治本法?”
夜懷央抬起臉,隨後掃袖起身,蓮步移至太后面前陳述道:“臣女聽家兄說皇上一直有興辦女學的想法,奈何這些年天災不斷,國庫囿於解困濟貧,應接不暇,臣女雖是閨中女兒,但素來仰止皇上明治,而今庶姐犯下大錯,臣女更覺得自己理應為規範女子德行出一份力,所以懇請太后娘娘恩准,讓夜氏奉銀萬兩供皇上修建女學。”
太后看著夜懷央,眼風如刀,寸寸劃過她纖細的身軀,她卻似感受不到,垂著眼伏著身,禮節端正,姿態低進了地裡,教人挑不出一丁點錯處。
天知道,皇帝對這事壓根沒提過半個字。
此事在座的貴女們不知,一干奴僕也不知,唯有夜懷央和太后知道,且不論那些白花花的銀子靠賦稅要收多久,光是興建女學這頂高帽子皇帝就不得不戴,畢竟現在入朝女官如雨後春筍般湧現,若有女學加以規範,實乃社稷之福。
一萬兩贖回一個德行有虧的把柄,她這是在與太后做交易。
老謀深算的太后又豈會不明白夜懷央的意思?雖十分惱怒,卻無法當著眾人的面駁斥她,畢竟皇帝已經被她拖下水了,再無反轉餘地,唯有順勢下了這個臺階。
“你倒是有心。”
夜懷央又施然福了個身,道:“謝太后娘娘誇獎,臣女愧不敢當,能為社稷貢獻綿力是臣女之幸,只是夜家能力有限,恐難以後繼,還望各大世家鼎力相助。”
一句話把落井下石的袖手旁觀的全都拉下馬了。
太后頓時眯起眼睛逐一掃過在座幾人,似在考量著什麼,右下方人影忽動,謝芸挽著湖藍色的裙襬款款上前,跪在夜懷央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