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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道是,唇角含著一點失望的譏誚,向皇后福了福道:“奴才多謝皇后娘娘這麼長時候的照應。”
嚶鳴微點了點頭,原本臨別該說兩句客套話,諸如往後常進宮來瞧瞧之類的,這回也不必了。這類人,擅長的是誰心軟就賴誰,自己可不願意再沾染了,沒的什麼表哥表妹的,一不留神,被她搶走了呆霸王。
“往後好自為之吧。”嚶鳴輕飄飄撂了一句,轉頭叫豌豆,“讓扁擔送殊蘭姑娘回承恩公府,囑咐福晉一聲兒,人全須全尾送回來了,日後也要全須全尾才好,請福晉多擔待姑娘。”
豌豆道是,上來蹲了個安,垂袖比比手道:“殊蘭姑娘,請吧。”
殊蘭去了,背影在晨風裡飄搖。今年春打在年前,風已經變得和軟,有了一點早春的味道。
松格一直站在邊上,嘴裡嘀咕著:“總算送走了這個瘟神。”上前替她主子攏了攏腿上毯子道,“要是再不走,不知還得鬧出什麼事兒來呢。這種恩將仇報的小人,當初就不該救她,也沒個主子病中,她直往萬歲爺跟前湊的道理,大姑娘家,真是不害臊!”
嚶鳴朝窗外看,日光在前頭交泰殿的明黃琉璃瓦上跳躍,她支著腦袋說:“其實她這樣情形,留在宮裡本是順理成章的,可我就是不願意她瞎摻合,是我小心眼兒了吧?”
海棠笑著開解她,“您和萬歲爺大婚才三個月,現下又懷了小阿哥,世上幾個女人這麼大度,懷著身子給爺們兒留女人的?今兒她來,想也是為了搏一搏,她那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您何必慣她這個臭毛病。”
嚶鳴閉上了眼睛,“我原瞧她可憐,打算求老佛爺做一回主,給她指個一等侍衛的。那些侍衛都是世家子弟,將來主子奶奶立了門戶,也過幾天好日子。可她這樣不知好歹的脾氣,我是不敢開這個口了,沒的好好的門第,叫她弄得家翻宅亂。再說我這頭也心煩著呢,二月裡有選秀,到時候又有年輕漂亮的姑娘進宮來……”她嘆了口氣,“我趕得走一個殊蘭,哪裡趕得走全大英在旗的姑娘。”
這就是做皇后的難處,萬歲爺是大家的萬歲爺,不是她一個人的。早前他翻牌子,她還樂呵呵給他搬過銀盤,這會兒想來,發現那時候心也太大了。
她心煩意亂,有了身孕就嗜睡,前幾天連著睡了那麼久,現在窩在暖和的地方,照舊眼皮子打架。漸漸睡著了,連夢裡都是皇帝左擁右抱的荒淫樣子。她氣得在邊上跺腳,他全不理會,還往美人嘴裡塞了一顆葡萄。
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有人親她的臉頰,她嗅了嗅,鼻尖氤氳著龍涎清冽濃厚的香氣。睜開眼一瞥,見他就在面前,烏濃的眼睫下汪著幽深的一潭清泉,含笑對她說:“車臣汗部戰事平息了,喀爾喀四部正式編入二十四衛,烏梁海部立了大功,你阿瑪這回的將功抵過可算有憑有據了。”
她聽了精神頓時一振奮,“謝謝老天爺垂憐,我阿瑪這回能全身而退了。”
有的人就是生來運氣好,這個不得不服。皇帝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雖然目下只有在脫光了才能看出一點起勢,但他知道里頭有他的文二,心裡蓄著柔情。低頭又親親她的額頭,“你是福將,到哪兒就旺哪兒,保得你阿瑪平安,也成全了朕一統喀爾喀的夙願。”
她賴皮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那您怎麼不親我的嘴?”
皇帝看著那紅豔豔的,撅起的嘴唇,心裡一陣盪漾,親了一下趕緊移開了,“朕怕□□,孩子還小呢。”
她紅了臉,輕輕打了他一下,復正色道:“我把您的那位表妹攆出宮了,還沒來得及告訴您呢。”
皇帝似乎一點兒都不意外,嗯了聲道:“早該讓她回去了,朕也正打算和你說呢。要過年了,留她在宮裡,往後愈發說不清。”
留人過年可不是隨便留的,大家都知道背後的含義,所以今兒殊蘭就是不來毛遂自薦,她也要尋個機會打發她。但見這個一向不問後宮事兒的人也開始琢磨了,就料定裡頭有她不知道的隱情發生過。她戳了他一下,“您怎麼忽然關心起這個來了?”
皇帝說沒什麼,頭前是預備向皇后告狀的,後來想想人家是姑娘,他一個爺們兒在背後說這方面的壞話,實在過於沒風度了。況且自己也不敢確定,就是確定了,無非證明自己被佔了便宜,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兒,不如掩蓋過去,免得麻煩。
嚶鳴呢,沒打算打破砂鍋問到底。既然他含糊其辭,她便料到幾分了,慶幸這回沒有姑息養奸,否則再過一陣子搞出爬龍床之類的鬧劇,就真的不好收場了。她只是高興,嫁了個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