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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了,可以你我相稱,就算是朕給你加了份兒聘禮吧。”
這話說完,嚶鳴愣住了,她沒想到這呆霸王竟也有體人意兒的時候,原本卯足了勁兒和他比做規矩呢,結果他放了軟當,她反而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擠兌他了。
那廂德祿幾乎要哭出來,這是天菩薩開眼,萬歲爺忽然打通了任督二脈,他老人家開竅啦!聽聽這話,算給你加了份兒聘禮,多家常,多慰心,不光皇后娘娘,連他都感動壞了。這位是誰?是堂堂的天下第一人!他能弄明白賞賚和聘禮的區別,先帝爺在天上八成都要笑出來了。不容易啊,德祿吸了吸鼻子想,這麼下去萬歲爺該出師了。到底是個聰明人兒,軍國大政都能盤弄於掌心,對付個姑娘,可有什麼難的!
偷著往裡頭覷一眼,帝后在南窗下的寶座床上坐著,兩個人都是目視前方,莊嚴的模樣像在召見外邦使節。萬歲爺說:“皇后,你得了封后的詔書,有什麼感想?”
皇后娘娘說:“我沒什麼感想,就是沒想到,最後會跟了您。”
萬歲爺嘆了口氣,“人生的際遇太奇了,朕也沒想到會娶你。”
兩個人又同時嘆口氣,臉上一派茫然神情,彷彿在與往昔無憂無慮的青春歲月揮手作別,自此開始身不由己地長大了。
“明兒我兩位母親要進宮來謝恩。”皇后娘娘說,“您賞臉麼?”
萬歲爺沉吟了下,“按說是該見見的,可朕擔心見了反倒叫福晉們不自在……要不朕就不見了吧!”
皇后娘娘說也成,然後兩個人就不說話了。
德祿又開始琢磨,進宮不拜真佛說不過去,往常不見是不礙的,如今都結了親了,女婿見見丈母孃也是應該的吧!其實萬歲爺還是怵,以前對薛公爺夫婦,雖是有了名分的,但心裡攢著氣,見了該是主子奴才還是主子奴才。這回的不一樣,萬歲爺心裡愛透了新娘娘,娘娘的嫡母和親生母親是正經丈母孃,這和見納公爺又不一樣。納公爺是臣子,君臣之間等級劃分難以更改,兩位福晉不在朝,只能論家常。萬歲爺多早晚和人論過家常呢,所以他怯了,心裡一緊張,就不願意見人了。
當然嚶鳴並不強求,她還在消化這一系列的改變,先前兩個這麼不對付的人,眼看著要做夫妻了,這種心境兒真奇怪。在東暖閣南炕上枯坐了很久,最後瞧他一眼,起身抿了抿頭說:“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
皇帝嗯了聲,“明兒還來吧?”說完發現不對,又添了一句,“明兒還送龜苓膏來嗎?”
嚶鳴說這個且不知道呢,“要是老佛爺那兒叫送,我才能給您送來。”一頭說,一頭款款邁出門檻。皇帝送出來,她極自然地欠了欠身,“您留步吧,我告辭了。”彷彿那是隔壁街坊家的二小子。
那頭侍奉的人來接應她,向皇帝行過了禮,簇擁著她往養心門上去。將過影壁時她稍頓了下,悄悄回頭望了眼,見他還在門前目送她。不過發現她回頭,立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轉身往後殿去了。
“主子,萬歲爺對您上心了吧?”松格一向跟個瞎子似的,這回連她都瞧出來了。
嚶鳴是當局者迷,也說不清裡頭滋味兒。夜裡躺在裝點一新的屋子裡,一會兒想起皇帝,一會兒又想起深知來,滿腦子亂糟糟。她開始思量,如果她想和皇帝好好過日子,深知要是知道了,會不會怪罪她?姐兒倆那麼好的交情,深知死在了宮裡,她卻心安理得接替她,深知泉下有知,只怕要怨恨她了。
千般想頭纏繞,迷迷糊糊睡過去,連夢裡都能感覺燒心。半夜醒來出了一身汗,面紅耳赤撐起身直捯氣兒,松格嚇了一跳,跪在腳踏上問:“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她也不知道,就是嗓子渴得要冒煙,定了定神說:“快倒水來,要涼的。”一杯下去才覺心火滅了一半,夾帶著另一半囫圇睡去,第二天起來精神頭旺得很,臉盤兒紅撲撲,像只鬥雞。
“主子今兒面色真好!”海棠往她臉上擦粉,笑著說,“連胭脂都用不上了,光這麼著就喜興得很。”
嚶鳴瞧瞧鏡子裡的自己,真是歡喜模樣都掛在了臉上,“這是我嗎?回頭見了額涅和太太,叫她們誤會我多想嫁人似的。”她摸了摸臉,“我這是怎麼了?”
豌豆說:“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家裡福晉和側福晉回頭進宮來,瞧娘娘氣色這麼好,可不就放心了麼。”
這倒也是,嚶鳴笑了笑,拾掇好了就上慈寧宮等兩位母親進來。將到辰時三刻的時候外頭遞了牌子,沒多會兒就見董福祥領著福晉和側福晉入了慈寧門。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