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格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接旭輝庭。
流杯渠平常是乾的,每天有太監擦洗,石頭打磨得鏡面一樣光滑,要用時才往裡頭蓄水。嚶鳴跟在後頭進了亭子,四下張看,並不見有人上來伺候,便道:“萬歲爺,守亭的太監不在,咱們不洗了,回去吧。”
皇帝自然不肯白跑一趟,“井在假山石子後頭。”然後垂眼看著她。
嚶鳴只做不明白,把他手裡的筆接過來,笑道:“奴才上臨溪亭那兒給您洗去,一樣的。”
真是個滾刀肉,皇帝氣悶地想,難道她不該會意,說“奴才給您汲水去”嗎?
結果她偏不,手裡拿著筆,眼睛往天上看。皇帝沒辦法,心道九五之尊,竟還要自己動手,怎麼遇上了這樣的混賬玩意兒!一面氣惱著,一面轉到假山後頭去了。
嚶鳴也跟著一塊兒去看,她就是看著,在邊上說好聽話:“萬歲爺您是練家子,力氣真大!”
皇帝被她一奉承,又覺得在姑娘面前展示體力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兒。太監用兩手壓的汲水筒,他單手就能完成,愈發的賣弄和得意。
嚶鳴呢,她來回跑,看著清水緩緩流淌進那九曲十八彎的渠裡,到了差不多的時候就去傳話,說萬歲爺滿了,“再汲都流出去了,別白費力氣。”
於是皇帝放下袖子回來,分了她手裡兩支筆,兩個人蹲在渠邊上,把筆杵進水裡滌盪。吃了墨的筆尖早變成了黑色,在水裡劃拉兩下漸漸恢復了本來的面目,只是這段渠裡的水黑了一片,於是又挪挪地方,挪到進水的上游去了。
嚶鳴一直覺得這宮掖少了點活泛的味道,宮人們守禮,主子們講體面,像這樣幹著兒時才幹的事兒,有種返璞歸真的愜意。深宮裡頭難得歲月靜好,現在這樣蹲在水邊洗筆,有一瞬恍惚覺得不是身在紫禁城,像在書塾的庭院裡。可是再看一眼邊上的皇帝,通臂袖遙�狹教跤瘟�叛牢枳Α���骺�聳酉擼�醯米約焊眯研蚜恕�
皇帝慢悠悠在渠裡劃拉著筆頭,忽然道:“眼下沒有旁人,朕問你一句話。”
嚶鳴心頭一跳,但也不動聲色,道是,“萬歲爺有什麼話只管問吧,奴才知無不言。”
他沒有瞧她,垂眼死死盯著手上的筆,“那個核舟,究竟是怎麼到養心殿的?”
嚶鳴略頓了頓,明白自己那套糊弄的話,他壓根兒就沒信過。再狡辯,是極不聰明的做法,她的筆尖也在水裡劃拉,悶聲說:“奴才不知道,原本鎖在箱子裡,不知怎麼,就到了御前。不過那核舟真是我自己雕的,您不信我能雕出來?”
皇帝白了她一眼,沒說話。要驗就得讓她閉關三個月嘛,明知道他不會答應,就別以退為進了。東西壓在箱子裡,說明她並沒有送他的打算,至於怎麼到了御前,那更不用想了,是有人背後動了手腳。
“這件事是春挼藍做的。”
嚶鳴嗯了聲,“主子知道了?想是被人當槍使了,奴才覺得背後還有人。”
皇帝抬眼望著頂上縱橫交錯的椽子,“朕自會命人嚴查。”
嚶鳴說不必,“萬歲爺下回,賞貴妃一方帕子就是了。”
皇帝轉過頭來瞧她,“那方繡著鴨子的?”
沒想到這人蹬鼻子上臉,從袖子裡掏出來遞給了他,“一模一樣的。”
皇帝打量了一眼,“這是鴨子?不是鴛鴦嗎?”
嚶鳴笑了笑,“不是鴛鴦,是野鴨。”
皇帝皺了下眉,反正她歪門邪道不是頭一天,也不稀罕說她了,將這帕子塞進袖籠,一場密謀完成,彼此都平靜得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忽然身後的屋子裡傳來說話的聲音,唧唧噥噥聽不真周,反正是歡喜極了,說到高興處輕輕一聲低叫。再細聽,談不上是說話,倒像是在調笑。
這深宮裡養了幾千號人,藏汙納垢也是有的,皇帝以前只聽人說過,沒想到有朝一日能遇上。他站起身,推開明間的屏門走了進去。嚶鳴忙起身跟上,萬歲爺就是萬歲爺,這江山都是他的,哪處地方不是直來直去如入無人之境?三道隔扇門一一都被踹開了,她還想往前竄,卻被他一把撥回了身後。
被撞破了好事的一對兒衣衫不整趴在地上磕頭,“萬歲爺……萬歲爺饒命……萬歲爺饒命……”
皇帝氣得打顫,揚聲道:“來人!”
小富和三慶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也不等吩咐,三下兩下把人拖了出去。嚶鳴到這時才看清,原來是兩個小太監,以前聽後說過太監和宮女結對食,沒想到太監和太監也做這買賣。她一頭羞臊遇上了這種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