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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萬歲爺正忙公務,見了我又得停下……”停下擠兌她,不也費工夫麼。
小富卻笑得訕訕,“姑娘別難為奴才,宮裡旁的都好傳遞,唯獨這進嘴的東西,必要一人一送到底的。這麼著既是疼了奴才,也是為了您自個兒,畢竟出了岔子,渾身長嘴也說不清不是?”
嚶鳴聽了沒法子,只得硬著頭皮進了養心門。
正殿裡燈火通明,因著皇帝要辦事,十幾支通臂巨燭燃燒著,把殿宇照得亮如白晝。皇帝才剛在御案前坐下,摺子沒開啟,毛筆也擱在筆架上未蘸墨。只是正色坐著,彷彿在等她自投羅網。
嚶鳴緊走幾步上前,把食盒交到三慶手裡,自己退回堂下地心兒,掖起兩手給皇帝蹲福請安,“稟萬歲爺,奴才奉老佛爺旨意,來給萬歲爺送荷葉粥。這粥是奴才的手藝,什麼都沒擱,單是粳米和荷葉熬成的,給主子開開胃。若是入不得主子口,還請主子恕罪,奴才下回學好了本事,再做了孝敬萬歲爺。”
三慶揭開蓋兒,一陣清香撲面,裡頭白玉的小盅裡盛著碧綠的粥,光是瞧著,就知道吃口應當不差。底下人送了銀針來,他把針放進盅裡,略等了會兒見一切如常,便呵腰往上呈敬。誰知才遞到一半,皇帝抬手叫退了,三慶頓了下,重新端著八寶托盤,低眉順眼侍立在了一旁。
嚶鳴此時有些彷徨了,照理說是太皇太后叫送的,皇帝就算不喜歡,總要略進一口領了太皇太后的情。結果他竟連瞧都沒瞧一眼,反倒把視線定格在了她身上。
心裡發虛,背上冒冷汗,嚶鳴怯怯地,把頭低得更低了。天威難測,誰也不知道皇帝接下去有什麼打算,連一塊兒進來的小富都有點懵,遲疑地瞄了瞄三慶。
可怕的沉默,殿宇裡只有更漏滴答的聲響。嚶鳴聽見心在腔子裡用力地蹦躂,跳得那麼快,幾乎叫她續不上來氣兒。最怕的就是這樣,有話不說,鈍刀割肉般的消磨。時候長了她就想,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吧,她好好的來送粥,不知道哪兒又觸了逆鱗,尋了這位天下之主的晦氣。
她輕啟了啟唇,試圖打破這種寧靜,可她又窩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了不得今兒一夜就交代在這裡吧,她身後還有鄂奇里氏,皇帝總不好一氣兒把她給殺了。皇帝有耐性,她憑什麼沒有呢,便踏踏實實在下首站著,洗乾淨脖子等著迎接他的雷霆震怒。
“齊嚶鳴。” 皇帝終於說話了,那聲兒真涼,像拭過刀鋒的雪。
嚶鳴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真奇怪,聽見他出聲兒,反倒讓她鎮定下來。她恭敬呵腰說是,“奴才聽萬歲爺示下。”
皇帝又沉默了下,淡聲道:“朕問你,你當真得過喘症麼?”
嚶鳴略怔了怔,沒想到這件事又讓皇帝惦記上了。八成是今天的羊肉燒麥下了他的臉,沒讓他一天一屜子噁心她的計謀得逞,所以他開始尋她的釁,下定決心把她的老底翻出來了。
逃避選秀那可是重罪,自己吃掛落兒還是其次,要緊一點,會連累阿瑪,沒準兒奪爵降級也未可知。嚶鳴心裡七上八下,她不知道究竟應當怎麼辦才好。照理說她到了年紀沒進宮,這事宮裡心照不宣,沒想到皇帝會拎出來,就為找她的不痛快。
沒法子,既然問起了,逃也逃不掉。她跪下說是,“奴才得過,若非如此,早該進宮來伺候主子了。”
皇帝對她的死鴨子嘴硬嗤之以鼻,“既然得過,就該有瞧病的大夫。你說說,那個大夫姓什麼叫什麼,家住哪裡。朕即刻命人把他傳進宮,再替你診治一回,誰讓你今兒吃了羊肉,說不準又要發作。
嚶鳴斟酌了下道:“那大夫是遊方的,京城待上一陣子,就往南方去了,五湖四海到處遊歷,從來沒有個準地方。萬歲爺這會兒叫我說出他的去向,奴才說不出來。”
結果這兩句話徹底惹惱了皇帝,他砰地一拍御案,桌上文房蹦起來老高。這忽如其來的響動嚇碎了眾人的心肝,養心殿自內到外呼地跪倒了一片,個個扣著青磚簌簌發抖。
嚶鳴也慌神了,這程子皇帝專給她上眼藥,但礙於大局尚且不會將她如何。今天究竟是怎麼回事,竟好像要拿這件事做筏子了。大約是有了新的對策,可以不必再忍耐這種非分的安排了吧!
她進來多久了?到今兒恰滿四十日。光陰過起來真快,一眨眼就這麼長時候了。如果皇帝尋了由頭讓她出宮……不知海家有沒有說上新的人家……
唉,也是瞎想,她把前額抵在冰冷的地面上,這麼緊張的氣氛下,她竟還能騰出腦子來胡思亂想。
“萬歲爺恕罪。”她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