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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哂笑道:“別在朕跟前抖機靈,朕什麼不知道?朕說的話有理有據,不像你,老是信口雌黃。”
“不對!”她鬥雞一樣昂著脖子,“才剛有句話您說錯了!”
皇帝不以為然,“什麼話?你可別成心挑眼。”
她理不直氣也壯,“您說我要膩了您,這句話錯了。”說著沒臉沒皮地貼上來,“我哪兒能要膩了您呢,這輩子都要不膩哩。”
皇帝既安慰又得意地笑起來,“朕一直以為你是個端莊的大家閨秀,沒想到你這麼不害臊,什麼都敢說。”
她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的,勾著他的脖子嘟囔:“我就是有點兒怕,怕您被別人搶走了……”
她忽然這麼說,那種嬉笑怒罵的氛圍陡然變涼了,竟升起一點淡淡的憂傷來。皇帝在那單薄的脊背上撫了撫,把她的腦袋按在胸口,有些惆悵地說:“朕太忙了,精力也有限,和你走到今兒,真像唐僧取經似的。打個比方,那師徒四個要是剛到大雷音寺,又被人提溜起來扔回了東土大唐,你說他們還願不願意再走一回?”
嚶鳴認真想了想,“要是您,您願不願意?”
皇帝說不願意,“一路上九九八十一難,誰費那個勁兒!”
嚶鳴說對嘛,“我也這麼覺得,那三個不好說,豬八戒肯定是不願意的。”
皇帝愣了下,發現又著了她的道,把她往邊上一擱,就要扒褲子上刑。正打鬧在興頭上,忽然發現有什麼拽褲腿,皇帝低頭一看,竟是殺不得。它咬著那一小片布料,小心翼翼地往後拖,兩隻花椒小眼向上覷著,顯然是壯起了熊膽才造反的。
“這殺才,幹什麼呢?”皇帝鬱塞地說。
嚶鳴撐起來看,無比欣慰,“殺大爺曉事兒啦,知道護主了。”
皇帝十分想不明白,“朕不也是它的主嗎,它怎麼給朕下絆子?”
嚶鳴樂呵呵垂手撫撫那顆毛茸茸的腦袋,“那還用說,自然是因為他更喜歡我。”
所以養熊不該養公的,人家稍稍懂事點兒的時候,就知道姑娘比爺們兒更可喜可親。看來得給殺大爺配個殺大奶奶了,皇帝從坤寧宮出來的時候還在琢磨這件事兒,邊走邊吩咐德祿:“明兒去上駟院瞧瞧,那裡有沒有母熊崽子。”
德祿遲疑了下,“這會子天兒冷,怕是沒有合適的。今年春天倒是下過一隻,比咱們殺大爺歲數大。”
皇帝道:“大點兒不怕,女大三抱金磚嘛。上駟院出來的,出身也有根底些。”這說法兒,簡直像在給兒子娶媳婦似的。
德祿笑著說:“主子疼殺大爺的心奴才知道,可熊這東西,大一個月就得大上一圈兒。況且不是自小帶大的,怕和娘娘不親,那麼大的熊在娘娘跟前,到底不安全。”
皇帝聽了一怔,摸了摸腦門長嘆,“朕這兩天被朝政弄得焦頭爛額,真是糊塗了。實在不成,上外頭看看有沒有,要個小點兒的,彆著急帶進來,先在內務府養兩天,瞧準了沒什麼毛病再給殺不得相看。”
德祿應了個嗻,引著皇帝進養心門。早前萬歲爺沒和娘娘大婚那會兒,天天是住在養心殿的,養心殿東西暖閣都作叫起之用,倘或在東邊叫起,等候召見的臣工就在西邊候旨。今天可是怪了,甫一進門,就見軍機值房一干辦事章京在抱廈裡等著,見了皇帝掃袖打千兒,恭請皇上聖安。
皇帝的眉心輕蹙了下,只道伊立,踅身往勤政親賢去了。
德祿忙上前安排那些大員們,賠笑道:“諸位大人今兒來得早,抱廈裡頭怪冷的,上東邊暖著吧。”一壁說,一壁把人往裡頭引,等一切安排妥當了,再上西暖閣前預備傳召。
皇帝坐在南炕上翻摺子,隨口問:“今兒幾起?”
德祿道:“回主子話,就……一起。”
皇帝的視線依舊定格在奏疏上,似乎並不感到驚訝。就一起,說明這些臣工們同仇敵愾,針對的只是一件事或一個人。他暗暗嘆了口氣,這個裉節兒上,要針對的還有誰呢,必是納辛。
“傳吧。”他把摺子放在了炕桌上。
正殿傳來輕促的腳步聲,很快便到了門前。簾子挑起來,七八個人魚貫而入,昨兒納辛攪合進了赫壽行刺一事,如今軍機處由崇善領頭。他向上呈敬摺子,三慶接了送到皇帝面前,皇帝開啟後大致看了一遍,上面洋洋灑灑數十條罪狀,全是關於直義公的。
“請皇上明鑑。”崇善垂袖道,“昨兒黃昏時候,奴才及幾位大章京在值房議事,外頭有人遞陳條進來,奴才和幾位大人都過了目,上頭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