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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敵。
一個已經死去的女子,梗在他和我之間,梗在他與父皇之間,時時提醒著我們,千瘡百孔,遍體鱗傷。
又走出好遠,樹枝斜密,石子翻滾。我頓住腳步,默然道:“你還打算跟多久?”
樹枝響了一陣,蘇行止不自然的咳了幾聲,磨蹭著走上前來,“那個,我是偶然,偶然碰到的……”
偶然碰到我跟蕭鈞談話,偶然跟了我一路,偶然地踢石子搖樹枝告訴我跟蹤的不是壞人?
我定定地走到他跟前,仰頭看他,“咚”,把頭磕在他肩上,彷彿這樣就能止住眼淚,“蘇行止。”
“嗯?”他訥了一會兒,站得筆直,像一座雕像。
“沒事,叫叫你。”
“……”
過了好半會兒,我抬起頭,看見他肩上一片水澤,抱歉道:“對不起啊,不過我殿裡可沒有衣裳給你換,你多擔待。”
蘇行止搖頭,提議道:“走走?”
我一想,正好寒露沒過來,那便走走唄。
玉宇乾清,明月朗朗。
蘇行止走在我身側,一言不發。
良久,他輕聲問:“皇后娘娘離去那年,發生了不少事?”
我一愣,淡道:“別問,這件事已被父皇封殺,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
手被牽住,他烏眉微蹙,“阿翎……”
“真的已經過去了。”我朝他笑笑。箜篌絲竹陣陣,從遙遠的玉章宮傳來,而眼前的椒房殿,隱在黑暗中,顯得沉寂可憐。
“約摸安平十四年的除夕,也像這樣,那邊歌舞昇平,這邊人聲寂寂。廬陽來尋釁,我忍不住打了她一個耳光,被軟禁在朝霞殿不得外出。你知道那時我想的是誰嗎?”我蹲坐到一塊太湖石上,望著一片漆黑的椒房殿。
和同樣漆黑的蘇行止的眼眸。
“我想的是你!我在想,若是那時你能進來看我,哪怕翻牆帶我出宮,哪怕到蘇府蹭頓晚宴,都好過我一個人守在冰冷的宮殿裡,看那邊歡聲笑語……”
不知何時蘇行止也坐到我身邊,微微後仰和我一同看著夜空,驀地出聲:“其實,那一年除夕我也不在京城。我在豫州奉命調查貪腐案,被勾結官府的沙匪圍困在府衙裡,斷水斷糧。”
早就聽聞京城世家子弟遊學期間不時要接受皇命辦事,原來他那幾年看似逍遙自在的遊學生涯裡竟接受了這許多艱難使命。
“後來呢?”我問。
“後來?後來我把沙匪剿殺,清肅豫州官府,功勳簿上加記一功。”
他說的輕巧,我卻能想象除夕夜沙匪集結圍擊府衙,定然兇險萬分。
正沉思,聽到耳邊輕道,“你呢,後來怎麼樣?”
我想了想,“沒了,發了會呆,睡覺。”
其實那夜,遠不止這樣。
那夜心裡實在委屈,趁著宮人懈怠,我跑去椒房殿大哭一場,哭著哭著,便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已經殿裡,聽說是五哥把我送了回來,但那夜是怎麼個情景,五哥也總不肯說。
半晌無言,蘇行止跺跺腳,“這寒露怎麼還不過來,出來這麼久還不回去,爹孃見不著人待會兒又要生氣了。”
我想了想,“嗯,你先回去說一聲,左右前面就是朝霞殿了,我自己也能走過去。”
蘇行止猶疑,“你一個人可以?”
我點了點頭,“放心吧。”
蘇行止思索片刻,“好。”
說完他就大步走了,我也不再遲疑,往朝霞殿趕去。
還未到朝霞殿,就看見那個小宮女一臉焦急地尋我,看見我立刻迎了上來,“不好了公主,寒露姐姐出事了。”
我心一緊,“出什麼事了?”
“寒露姐姐好像做錯了事,被人逮著不放。”小宮女拉著我就走,“您快跟我來,再晚一點寒露姐姐命就不保了。”
寒露是我身邊最得力的丫鬟,也是我的心腹,我自然心急,忙跟著她走,“寒露得罪了誰?”
小宮女支支吾吾,在我一再追問下才道:“是駙馬,駙馬說寒露姐姐揹著您跟別人拉扯不清,要替您出氣。”
撒謊!
剛才蘇行止明明和我在一起,又怎會去打罰寒露?
隱約聽見稀疏的腳步聲,我頓了頓,不動聲色地往回走,“哦,是駙馬要責罰啊,那就責罰好了,駙馬必定沒錯。”
“公主,您不救寒露姐姐了嗎?”小宮女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