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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桓惠王雖然不是明君,但心底還是有那麼一點明白的,這汜水、野王、上黨之間的密切聯絡,他這位韓王又豈能不知。但其中的關竅越是明白,愈發覺得割讓汜水之地心疼。
眼看著韓國遲疑不決,秦國那頭應侯范雎竟毫不著急,蒙驁大軍只虎視眈眈地壓在大河南岸,並未揮軍南下。范雎淡淡地一笑,大筆一揮便將下一步的方略寫下。
王稽接到范雎的秘密回書後,卻也不急著去見那韓桓惠王,他立即在韓國新鄭的最有名的酒樓張羅起了酒宴,盛情邀請韓國的老貴族們飲酒作樂。
就在那幫老貴族們喝得酒酣耳熱之際,王稽故作神秘地吐露了一個訊息:此番秦國唯求河外渡口不被韓國封堵而已,絕無滅韓之心;然則,若韓國拒絕割讓,則秦國願與韓國老貴族們結盟,共同擁立願意割讓渡口的新韓王。
一聽這訊息,那幫老貴族們心底紛紛打起了小鼓,更有喝得飄飄然的老貴族口無遮攔地喊著要換掉這韓桓惠王,似乎來日他就是擁立新王的功臣一般。
俗話說,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加之王稽此舉就是故意要把這風聲透露出去,果不其然,訊息順利地傳到了韓桓惠王耳中,這位韓王頓時驚在當場,驚愕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當年申不害變法半途而廢,這些年來韓國老貴胄們紛紛東山再起,各自盤踞一塊封地,無聊之時還放言指斥韓桓惠王無能,那不臣之心可謂昭然若揭。這韓國若非王族掌軍,只怕是韓桓惠王早已不在王位了。
要得秦國助力,老韓世族勢必弒君另立,甚或秦軍只要駐紮不動,只是授意,韓國便要大亂了……念及危局在即,韓桓惠王便不再猶豫,立即派出密使與須賈趕赴秦軍大營,第二日便訂立了割讓河外渡口之盟。
秋天到來時,函谷關外直到白馬津的六百里河外渡口,便全部成了秦國土地,所有的要津渡口都駐紮了秦軍大營。
說是渡口,實際上卻是南北寬二十里、東西長六百里的大河南岸原屬周韓兩國的所有關隘要津。以攻韓陘為由公然出兵,最終卻兵不血刃地佔領了大河中原段的全部要隘渡口,且不為山東六國警覺,實在是遠交近攻的一次大勝利。
至此,應侯范雎在秦國威望大增,在山東六國心目中便成了威勢赫赫的強秦權相——
秦國王宮密室中,秦昭王、應侯范雎、武安君白起三人圍著一張碩大的方案,相對席地而坐。
秦昭王看著范雎、白起這一文一武兩根秦國的頂樑柱,他神情甚為輕鬆,甚至放下了君王的架子,樂呵呵地招呼著兩位股肱之臣,親手為范雎、白起斟滿了一爵冰鎮的美酒。
待三人各飲一爵後,秦昭王咚地一聲,將酒爵重重地頓在長案上,隨後抹了把唇角、長鬚上的酒漬,放聲讚道:“賊他娘,這冰鎮的美酒,滋味真是不孬”
自秦昭王從宣太后、魏冉手中奪得秦國大權以來,至此已歷三載。三年來,秦昭王為大秦東出的偉業殫精竭慮,不經意間,操勞過度的他,頭頂隱隱已現華髮,看起來蒼老了許多。
不過,此時的秦昭王神情卻很是亢奮,因為以前他未曾親掌大權,秦國拓地千里的的赫赫戰功彷彿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他不過是在宣太后和魏冉手下的看客而已。
如今,因了這應侯范雎遠交近攻之謀,秦國東出徐徐推進,短短半年餘時間,便得陘地、南陽地、汜水地三處戰略要地,這等實打實的戰功,在秦昭王看來才是真正屬於他自己的驕傲。
還有更深一層,此番秦軍大舉動出,其要義在於對趙國形成泰山壓頂之勢,決戰大趙為來日秦國一統天下掃除障礙。秦昭王明白這趙**力只比秦國稍弱,乃秦國東出的最大障礙,所以趕緊趁著趙國第二次變法還未真正展開,秦昭王打算把趙國一舉消滅其有生力量。
“我王且看,此處乃野王城”應侯范雎指點著地圖,對秦昭王朗聲解說著,那被刻意壓得低沉的聲音裡,滿是掩飾不住的驕傲和愜意。這兩份木板雕刻的地圖,正是汜水流域的地圖,乃韓國和周王室乖乖地獻上來的。
應侯范雎有著十足的理由驕傲,若是以前列國敬畏他范雎,那是因為他范雎乃華夏第一大國秦國之丞相。眼下,他遠交近攻之策大放異彩,拔陘地、下南陽、奪汜水,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便為秦國拓地數百里。更為關鍵的是,為下一步拿下上黨,決戰趙國營造出了大利於秦國之勢。
此時,列國的諸侯、文臣武將們敬畏他范雎,那就是對他大才的敬畏了,就是對他本人的敬畏了,而不僅僅再是以前那籠罩在身上的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