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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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也沒回絕,那時總想著有別的方法,便跟著去了。”
“災情的確嚴重,有的地方,路上都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屍身。我很擔心柳家村的情況,中途便折去了華源山……”
衛將離說到這一節,眼底深處浮現一絲哀慼。
皇帝皺著眉聽著,給她倒了杯酒,問道:“柳家村因為饑荒……絕戶了嗎?”
衛將離將手裡的酒一口飲盡,搖頭道:“因我那兩年送了不少糧,柳家村還有七七八八的人活著……只是我去時、我去時,柳家就只剩下二老,我問那三個女兒去哪兒了,他們一開始說嫁人了。”
“農家人哪裡會說謊,我怕那三個女兒被他賣了換糧,一時著惱,說一定要見到三娘,過了一會兒,周圍柳家村剩下的村民都圍了過來,看著我們柳叔。”
“柳叔看了看村民,又看了看我,回到屋裡,拿出一個包袱,遞到我手上,說……說這就是三娘了。”
“我本以為是骨灰,哪知一開啟……裡面是一隻醃好的人手。”
皇帝手裡的酒杯落在了地上,驚得半晌沒反應過來,道:“怎麼會?!他們竟然殺了自己的女兒吃嗎?!”
衛將離閉上眼睛,隱隱露出痛苦之色:“不是……柳叔對我說,全村人都靠著我送的糧食苟活。今年既沒水也沒糧,野兔也都被禿鷹抓走死光了。先餓死的是老人,然後村民就開始換著孩子吃,吃完了孩子,就開始吃女人……”
“柳家大娘出去挖樹根,摔斷了胳膊,血氣引來的不是狼,是快要餓死的人。大娘後來被找到時就剩下手和腳……二孃害怕想逃到山上去,被追著摔到山澗下面,當然連屍骨都沒留住。最小的三娘長得好,柳家村的人捨不得吃,說是留著,想給路過賑災的貴人送去換點口糧。”
“但後來三娘也沒留住,最後那條人手……是為了等我來,換我的糧食,給我準備的。”
“我忘了那時罵了些什麼,只記得自己發了狂,覺得那些人都是惡鬼,一劍刺進柳叔心口,問他後不後悔。”
“他只和我說了一個字。”
皇帝怔怔地問道:“餓?”
衛將離點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按著眉心,彷彿很疲憊的模樣。
皇帝已經談不上憤怒了,只能感受到衛將離當時的悲涼心境。
理智、感情、尊嚴,百姓已經餓到失去一切了,只剩下“活著”這一個渴望,這不是屠殺能讓他們覺醒的。
她揹負著這些東西,穿上嫁衣時,又是怎麼想的呢?
細細的蟬鳴莫名悲慼起來,皇帝看不透這場聯姻對曾經自由自在衛將離來說是否是一種屈辱,但即便她在他面前從來未露出半分怨天尤人的神色,此刻卻還是能幻聽得到那種沉重壓抑的低泣。
然而回過神來,卻發現她的神情依然是平靜的,彷彿在敘述他人所編造的故事。
衛將離垂下眼簾,露出半個笑臉,道:“事因就是這樣了,我白活了這麼多年,所幸還能為百姓們換了糧食,陛下不用太為我感懷,我也算不得犧牲什麼。”
皇帝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也只好順著她的話說:“你覺得你沒犧牲什麼也好,皇室雖比不得百姓人家的和樂,但至少朕會盡量做好為夫的責任,嗯……私下時,你可叫我殷磊。”
……
與楚三刀層層佈防之下的緊張感不同,直到次日啟程到了赤龍山腳下,還是一片順遂,毫無刺客襲擊御駕的可能,隨行的禁軍感受到氣氛鬆緩下來,都長出一口氣。
與禁軍們的放鬆所不同的是,皇帝像是一夜未成眠一般,思慮重重。
按理說作為東楚的國君,他應該對自己的正妻是懷抱著某種目的性才嫁給他而憤怒才對。可他就是覺得自己沒辦法對著這樣一個人再挑剔了,這並非出於情愛之想,而是作為人的基本悲憫。
甚至於到了祭地時,瞥了一眼旁邊與平日裡毫無差別的衛將離,餘光就像長在她臉上一樣,幾乎開始懷疑昨夜的對談是自己在做夢。
直到輔祭的人低聲催皇帝頌碑,皇帝才回過神,勉強把祭地進行完。
“陛下,今日為何魂不守舍?”
“沒事。”
內侍監順著皇帝的目光看過去,感嘆道:“娘娘是真的精神飽滿啊。”
可不是嗎?
此時已到了耕聖田的部分,衛將離終於拿到了不是武器的武器,一掃昨日略有些疲憊的精神,立時活似頭佔山為王的猴子,一把鋤頭掄得飛起,若不是力氣小了許多,看那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