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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有些怨氣,道:“大王也真是,不來就早說嘛,平白無故叫人等。”
小蠻道:“奴婢早說過那媯氏不好惹,你偏不信。她原本得勢,如今又肯下苦心,日後咱們不好過了。”
丹姬不以為然:“她性格那麼孤傲,大王能忍得了多久。我比她年輕熱情,不信大王心不暖。”
天色微亮,熊貲起身,看了一眼眼角帶淚的媯翟,有些懊悔和疼惜,他想對媯翟說什麼,可看媯翟那冷冷的樣子,話又咽了進去。他低著頭親了親媯翟的手,媯翟卻輕輕地抽回去了,熊貲無趣只好走了。天明之後,媯翟照例出現在議政殿侍奉,熊貲見她憔悴的模樣,有些愧疚,低低地問道:“身子若不爽,可以休憩一兩天。”
媯翟平靜道:“職責所在,萬死不辭。”
熊貲被噎得無話可說。到了晌午進膳的時刻,熊貲卻見媯翟正在替他一根一根地挑魚刺,心裡悔意更甚,道:“不用挑了,賢妃心意,寡人明瞭。”
媯翟道:“大王,您不明瞭。”
熊貲愕然,問道:“為何?”
媯翟指著桌上的魚刺道:“大王,這魚肉的刺,臣妾能除,但您心裡的刺,臣妾便愛莫能助。”
熊貲停箸,誠懇道:“昨夜口不擇言,是寡人不對,寡人心裡也難過怎麼會說出那樣的話。你,你也大人大量寬恕寡人一回吧。”
媯翟道:“大王並無過錯,何須原諒。”
熊貲皺眉道:“秋儂,你還在怨寡人嗎?”
媯翟淡漠道:“臣妾無恨亦無怨。大王請用膳吧,臣妾告退。”
熊貲瞅著一旁的魚刺,五味陳雜,低咒道:“蔡獻舞,寡人要拔了你這根刺。”
媯翟退在右舍中,邊吃飯邊替熊貲整理午後要批閱的文牘,莧喜與息縣縣公屈重入內。
“微臣參見夫人!”屈重與莧喜行禮。
媯翟放下飯碗,忙道:“大王正用膳,二位大人請在此稍後。”
莧喜不語,只推搡著屈重,道:“實不相瞞,是屈大人有事要討夫人示下。”
媯翟見屈重面有難色,道:“大人此時來,必有難言之隱,既然來了,但說無妨。”
屈重這才道:“稟夫人,已故息侯墓因無人看守,業已塌方。本想討大王旨意,又怕……”
媯翟會意道:“這件事本宮本當避嫌,只是近日來大王心緒不寧,情致低落,若此時稟報,大人可能無辜遭斥責,若是不報又有隱瞞之罪。”
媯翟的話說到了屈重心裡,他點頭:“正是。”
媯翟道:“常言道,死者為大,雖是喪國之人亦不該暴屍荒野,若傳出去豈不有損大王顏面。依本宮來看,不妨將此任交予姬允宗族,大人暗自貼補些錢財把事了了便罷。大王即便問起,也與大人不相干了。”
屈重伏拜,道:“夫人英明。”
屈重正叩拜,忽然聽得門外吵吵嚷嚷,仔細一聽是蒍呂臣與一個小孩子爭執的聲音。媯翟喝道:“孟林,大王正進膳,何事吵嚷!”
蒍呂臣聽罷,忙拖著一個七八歲小孩子進入右舍。這小孩梳著總角辮,一身泥汙,吸著鼻涕,正笑嘻嘻地看著屋內跪著的大人們。
屈重大驚,忙起身扯過孩子讓他磕頭:“孽障,見到夫人還不下跪!”
原來這頑童是屈重的獨子屈禦寇。屈禦寇並沒有停止嬉笑,起身來一臉天真地看著媯翟,傻傻問道:“爹,這是九天仙女嗎?”
屈重更嚇得不輕,一巴掌扇到孩子臉上,磕頭連連,請罪道:“夫人恕罪,犬子禦寇年幼無知,疏於管教,並非有意衝撞,請夫人饒命。”
孩子捱了一巴掌,掌印畢現,嗚嗚哭了起來。
媯翟一聽“禦寇”二字,心裡一陣感慨,忙招手讓蒍呂臣把孩子送到面前。媯翟拿出錦帕替孩子擦乾眼淚,給了一塊點心哄著,斥責道:“你叫禦寇嗎,今年幾歲了?”
屈禦寇只是狼吞虎嚥著點心,掛著淚珠笑著看著媯翟,也不答話。媯翟道:“屈大人下手也太重了。他不過一個孩童,哪裡能衝撞到本宮。”
屈重道:“夫人訓誡的極是,微臣教子無方,委實該罰。”
媯翟這才看孩子穿著大了一截的長袍,極不合身,褲腳已經磨破了一大截,鞋子也露出兩個大拇指。媯翟語重心長道:“如今大王讓你守衛淮陽要塞,正是因為信任你才委此重任。你兄屈暇縱然伐羅不利,畢竟也為大楚立下過汗馬功勞,家族裡就沒有人了嗎?這日子雖然清苦,可也不該苦著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