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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是萬丈深淵,偶有鬆散的石頭滾落,半響聽不到落入山底的回聲。黑暗加劇了這種恐怖,風聲之外,還有因為害怕而急促的喘息聲。
陸硯走在最前方,綿延十餘里的險峻高山,山路崎嶇難行,山中蛇蟲密佈,被當地人稱為“索命山”。山中漆黑陰冷,縱使陸硯自幼習武,視力比常人要好些,也不過只是能勉強看清楚路而已。
道路越來越難行,陸硯直覺身上衣衫已經溼透,不知是被汗水浸透還是山間水霧打溼。日落入山便是一片黑茫茫,不知走了多久,就在一行人都快精疲力盡之時,終於在距離他們不遠處的腳下發現了點點星火,而此時天尚未破曉。
這個城鎮本是南平所轄,但此時已成為東胡所掠佔的數百邊寨之一。此邊鎮不大,卻地理位置特殊,易守難攻,與南邊數十城寨練成一線,若能奪回此鎮,便斬斷了東胡入侵大軍的退路,並可一路向南,最終與調派至鎮洲、未州、定州的十萬大軍相互合應,形成包圍之勢,可一舉圍殲入侵南平的東胡大軍!即使未能形成合局,也足以緩解此時鎮洲的危機。
然而小小城鎮並不好奪,月前就趕來支援的襄北路安撫使馬贊幾次組織強攻,均無功而返,且折損不小。五日前,大軍主將鎮國將軍張永贊接到馬贊軍報,派陸硯以督運糧草為名,帶著二百名喬裝改扮的玄甲衛精兵,繞過前洲,改道從襄北繞回馬贊所在的青城,由他帶領這二百兵士為先鋒,突襲這座被佔領的邊鎮,接應馬贊大軍入內。
陸硯目色沉沉看向山下,鎮內有東胡守軍八千,此戰……只能殊死一搏。他緩緩抬頭看向天際慢慢破曉的金白光亮,“今日之戰,只許前進,不許後退……”說著摘下腰側佩刀,丟到一個年輕軍士手裡,看著眼前二百兵士,肅聲道:“我授命你守後,凡後退者,斬!畏縮前進著,斬!投降者,斬!惜力怠戰者,斬!”
自從那日舒孟駿讓七白過來說了那番話之後,長甯越發的深居簡出了,每日都是避開陸砥的時間去向秦氏問安,偶爾會留下與秦氏說說話,但大部分時間還是守在這個院子中。
這對於長寧這般從小便常在外玩耍的性子來講,著實是有些難熬,只是她卻告誡自己必須忍受,這個國公府中,除了秦氏,其他人沒有一個讓她覺得安心的,她對於這座府邸來講,不過是一個錯誤時間闖入的外人罷了,她無所依靠,就只能自己處處小心。
看著窗外悠然的白雲,長寧慢慢的眨了眨眼睛,將眼中一點點溼意眨幹,重新低頭開始繡起手中的錦囊,院中傳來黃鶯的叫聲,長寧微微翹了翹唇角,低低嘆了一聲,自己現在與阿黃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自己的籠子大一些,阿黃的籠子小一些罷了。
“六娘子,夫人派人請你過去。”
長寧有些怔然的收回目光,看著一臉帶笑的引蘭,微微笑了下,問:“怎麼如此高興?”
引蘭原本歡喜的心情見到長寧如此模樣時,一下子心酸起來,想著在舒家時六娘子開心明媚的笑容,再看此時這般溫婉安靜的樣子,引蘭只覺得眼眶一熱,似有眼淚就要流出,連忙轉身抬手遮了遮眼睛,笑道:“郎君來信了,難道不該高興?”
長寧一愣,隨後才點頭應道:“來信就好,是應該高興。”話雖如此,只是眼中情緒平平,即使就是臉上的笑容也不見幾分喜意。
引蘭也慢慢收起了笑容,上前伺候長寧更衣之後,才不緊不慢來到秦氏這裡。
剛進門,長寧就是一愣,房內許多人都在,陸老夫人、陸汝風、陸砥夫婦,還有四郎君和五郎君。
見到長寧過來,秦氏立刻笑著招手道:“六娘快來,硯郎來信了。”說著就將手裡的信紙遞了過來。
長寧對她笑了笑,一一向眾人行禮之後,才接過那薄薄的一張紙,話語不多,字跡漂亮,長寧無甚感情的看了一遍,待翻到紙張背面時,臉色卻微微有了變化。
“……孩兒此去歸期未定,新婚當晚便留六娘一人在府,心中實在難安,懇請母親允許六娘待百日新期過後,回岳家久住,如此孩兒方可安心……”
長寧怔怔的看著這段話,只覺得已經有些微涼的心像是慢慢被這上面的每個字溫暖到了一般,心居然開始變得暖烘烘的,像是走在冰天雪地的人突然喝到一杯熱茶一般幸福。
秦氏看到長寧唇角的笑和淺淺的梨渦,心裡不由嘆了一聲,這孩子到陸家不過一月時光,自己卻彷彿好久未曾見過她這般的笑容了。看了眼她一直盯著看那段話,眼神閃了閃,道:“六娘,硯郎的提議我與公爺都看到了,只是現在不能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