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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了,早幾日便要混賴宿資,今晚定是賴了酒錢走逃了。”
鴇母安慰道:“女兒莫慌,再沒白吃白喝的,他住在牛家看診,明日我使人上牛家要銀錢去。”
沈拓與施翎一路將侯郎中扛到了苟二拋屍老槐下,隨手往地上一拋,對著麻袋不管不問就沒拳打腳踢。侯郎中先是唔唔著想要發聲扭動求饒,漸漸沒了力氣,只聽嚥氣哼哼聲。
沈拓這才解了麻袋,將人拉出來,月夜下侯郎中青皮紅腫沒個人樣。施翎掏出藏在老槐樹洞裡的麻繩,蜘蛛捆絲似得將他綁個密實,再與施翎合力將他掛在老槐伸到水面的粗枝上。
侯郎中目不能視,嘴不能言,渾身連個指頭都難動彈,嚇得黃尿順著褲腿直淌。
施翎嗅得騷臭味,又給了他幾拳。
沈拓在岸邊拿著繩,將他吊著離水不過一尺,這才打了死結綁在樹上,打個手勢招呼了施翎。二人藉著夜色,遁走小道,合力翻過矮舊的城牆,喚回馬,神不知鬼不覺趕了回去。
二人仍舊在篝火邊坐,添了枯柴,側耳聽何秀才、曹英、沈計等人微有鼾聲,倒是何棲與阿娣隱有響動。
卻是何棲不曾入睡,等他們歸來這才放下心,掀開車簾扔了一壺酒出來,笑道:“吃了酒,早些安睡。”
第八十章
春寒料峭; 天色將明未明之時; 桃溪水面霧籠輕紗。一隻扁舟滿壘了從酒務處批買的酒罈送去何家的腳店; 船伕邊點著船篙邊打著哈欠; 等行舟至老槐附近,一個哈欠憋在嗓子裡; 直駭得抖如篩糠。
一片朦朧淺霧中,老槐怪枝詭伸; 一個似人非人的黑影吊在水面上; 不知是吊死的鬼還是吃人的妖。
船伕手一鬆,船篙跌進水裡; 眼睜睜看著扁舟一逕朝老槐行去; 只驚得三魂齊飛,嘴裡唸叨:“萬天神佛保佑,我不偷不搶,不曾傷人性命; 謀人錢財; 便是貪也不過計較的蒼蠅腿肉,你冤死橫死,只休來找我。”邊念邊趴下去,拼命拿手撥水; 試圖讓小舟逆行。
這又哪裡止得順水舟?船伕煞白著臉; 就盼著自己能嚇暈過去一了百了; 偏偏心裡怕得要死,卻是死活暈不過去。
眼見撞上了; 船伕這才發現原來不是吊死鬼,卻是個鼻青臉腫的後生,也不知是被人打的,還是被鬼害的?鼻歪腮腫,捆那跟蠶繭似的。
船伕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鬆口氣,還是個活人,這才定下心來七手八腳想把侯郎中放下來,累得一頭汗,也沒解開繩,只得棄舟游水跑去岸上喊人相幫。
侯郎中鬼門關來回了一趟,死豬似得被放倒在岸邊。有人認了半日,驚呼:“似是西街的侯郎中。”
一夥人見他出氣多進氣少,生怕死了連累自己,遣了一人飛奔去侯家醫鋪喚人。
餘者你看我,我看你,這個道:“張二,你將侯郎中背去侯家醫鋪 ,一來一回,耽誤時辰。”
那個翻了白眼:“你怎得不與李五將他抬去?”
李五直退一尺地:“吃你家米糧還是怎滴,要拉扯上我?”
有人咬舌:“侯家人忒兇,他們又結識官吏富戶,起了爭執,我們綁腳短褐,怎麼跟他們計較?”
侯老郎中夫婦得信趕來,乍見一下,嚇了一跳:地上那一團是個什麼鬼樣精怪?侯家娘子先回過神來,邊哭邊罵哪個殺千刀的將她心尖打成這模樣,又咬牙切齒要報官。
有人小聲道:“別是撞鬼了,這可不是好地,桃溪水裡不知多少冤鬼呢。”
侯家娘子一口唾沫過去,罵道:“你娘囊的冤鬼,晴天白日,屁個冤鬼,分明是哪個挨刀賊配打的我兒。”
侯老郎中喝止了侯家娘子,使錢拿肩輦抬回了侯郎中,侯家娘子哭道:“我兒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侯老拿湯藥灌醒了侯郎中,又問何人動的手,侯郎中泣道:“實不知是誰動的手。”
侯郎中的妻子閔氏領了一雙兒女嗚嗚地哭,一面怨:郎君不知惹了什麼風流債,才有這一遭劫難;一面又怕:若是傷了心肺,把我撇在世上可如何過活?
侯郎中吃了藥,昏昏沉沉之際,半睡半夢抓了侯家娘子的手道:“定是巡街的都頭,定是……他,定是……”
侯老郎中欲要細問,他又暈頭漲腦睡了過去,侯家娘子怒道:“好生生在牛家看診,被人打個半死,我定要上門相問。”
牛家還頭痛呢。
花院的鴇母帶了妓子尋上牛家,要見侯郎中。那妓子也不如何裝扮,畫了八字眉,點了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