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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一探的,如果能夠拿住奸相的把柄,那麼於少帝來說也是一線生機。
御城周圍有很多景色宜人的地方,比如春生葉,比如月半里。丞相用以安置皇后的宅邸建在月半里,那是個丘壑玲瓏的所在,鳳尾森森遮天蔽日,皇后宅就在竹林最深處。夜間探訪,需經過很長一條直道,前半截當然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到了距離宅邸略近的後半程,隱約才見林間風燈搖曳。再往前豁然開朗,門楣下宮燈高懸,沒有匾額,沒有閥閱,甚至連一個守衛的緹騎都沒有,實在和受封后的燻灼出入甚大。
不能走進光亮處,必須繞開前門。他兜了個圈子,打算從邊門處的女牆上翻過去,正要潛往牆腳,忽然聽見馬蹄篤篤由遠及近,一輛軒車從直道上過來,蓬蓋兩腋吊著銅燈,燈光照亮車上貴人的臉,正是丞相。車到門前停下來,門裡家丞深深行禮,連一句詢問都沒有,直接將人迎了進去。
真是輕車熟路呵,遠觀的人心裡怒火升騰。本想摸清了地形就走的,沒想到恰好撞上,那就務必要進去掌個眼了。
皇后宅的規制並不高,輕輕一躍便過了牆頭。落地後四下打量,唯一的感覺便是空。奇怪竟連一個僕婢都不見走動,這位皇后平時的生活有多清苦,就算是個禁臠,也不該遭受這樣的待遇吧!
他心裡對丞相的唾棄又多了幾分,只是一路未見到他,不知他究竟在哪裡。
要見真佛,還得去正寢,受了冊封的中宮目下未入禁中,但他欲圖偷窺已屬大不敬。然而為了少帝,一切都是值得的。
翻牆入室,對他來說不是什麼難事。一般宅邸的格局大同小異,要找到正寢也很容易。那間燈火正盛的想必就是了吧,他甚至看得見偶爾走過的,投在窗戶紙上的狹長的身影。
沒人戍守,再好不過。他潛過去,背貼著牆皮停在窗下,隱隱聽見一聲“老師”,然後是丞相的聲音,平靜無波地說著:“皇后掌六璽……”
可惜聽不真切,有嗡嗡的回聲,好像是孩子玩的那種帶哨的風車,一刻不停地在轉動。
他向上看,估測了一下到窗臺和窗框測沿的距離。微微偏過身,試圖藏於兩窗之間的磚牆前。丞相的聲音越來越清晰,他知道室內比室外明亮時,室內人是看不見外面動靜的。他又往前湊了一些,耳朵幾乎貼到直欞窗的縫隙……忽然嗖地一聲如利劍破空,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上臂便一陣劇痛。他心知不妙,騰身幾個起落翻出宅院,藉著夜色掩護,沒入了昏昏的竹林裡。
第二日朝議,尚書檯欲綜理政務的提議由尚書僕射提出,提得極盡委婉之能事,和風細雨地陳奏著:“自仁孝皇帝起,國之大小奏疏皆由尚書檯審閱。後少主即位,無力親任臺官,便由三位輔政大臣代為疏理。國之要務如山,當初尚且有罪人李季、曹煊協同,元佑五年春此二人伏誅,重壓便落在丞相一人身上,至今已五年有餘了。”尚書僕射那張胖胖的臉上堆滿了敬意,向丞相拱了拱手道,“相國這些年委實太過辛苦了,重大政事的謀議決策,無一樣不需相國操勞。我等臺官只問詔書起擬,上不能匡主,下無以益民,尸位素餐,情何以堪?蓋前朝多幼君弱主,尚書檯為外戚、宦官左右者不勝列舉。然我朝少君有為,且無寺人外家把持,尚書檯願為丞相分憂,肯請陛下恩准。”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樣昭彰的收權,雖然是由尚書僕射提出,但所有人都知道,這就是少帝的意思。既然公然在朝上奏議,肯定是沒有轉圜餘地的了。
眾臣都望向丞相,跽坐於首席的丞相抬眼直視少帝,執起笏板一字一句道:“臣附議。然尚書檯群龍無首,尚書令一職至今懸空,臣舉薦侍曹尚書劉賞,望陛下準臣奏議。”
所以兜兜轉轉,球又踢了回來。侍曹尚書主丞相御史事,本就和三公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一人退居一人頂替,繞了個大圈子,肉還在鍋裡。
御座上的少帝臉色不豫,抿緊嘴唇半晌沒有開口,御史大夫與太尉卻直身向上執禮,“相國所奏劉賞此人,行事縝密,大節大義,臣等附議。”
所以這個時候丞相的朋黨便都浮出水面了,扶微看著堂上半數臣僚一片附和之聲,其中三公九卿不在少數。數十年的經營,果真不是玩笑的。她注視著丞相,眼裡是冷冷的光,然而話不能說絕,畢竟大權還未收回來,萬萬不能再吃急進的虧。
“尚書僕射陳奏之事,既然相父附議,朕便準了。尚書檯既出詔令,又出政令,臺官位卑而權重,尚書令一職,須選拔幹練之士充任,因此人選定奪暫且不宜操之過急。”她說話的時候目光已經軟下來,對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