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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雖說帝王適當親和,有攏絡臣僚的妙用,但見誰都拉上一拉,這個習慣很不好。就說先前在路寢,侍中甫一入殿陛下就那樣,臣以為毫無必要。為人君,止於禮,為人臣,止於敬。君臣不可過密,密則廢禮,後必生亂。這個……”他想了一通大道理來規勸她,到最後自己也編湊不下去了,直截了當道,“反正不能和人隨意攜手,請陛下聽臣忠告。”
扶微聽完,一點都沒有反省的打算。她原本也不是見誰都喜歡胡亂攀交情的,至於阿照,她自小特別容易摔倒,他牽著她的手,是為了助她走得安穩。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事隔多年也沒有忘,她對於他,打心底裡沒有什麼男女應當避嫌的覺悟。再說剛才也是有意在他面前顯得親熱,就是想看看對他有沒有觸動罷了。
好在成效還是有一些的,他那麼記恨,不願意她拿牽過阿照的手去牽他,可見他對她也不是全無感覺。
扶微輕輕舒了口氣,心滿意足低頭,“謹受教,多謝相父提點。”
“還有,”丞相的態度嚴謹又認真,“上為侍中指婚後,侍中便是有家口的人了,上與侍中,應當保持距離才好。別人不知其中緣故,上知道。臣以前就同你說過,距離是保護自己最好的手段,上還記得嗎?”
記得,就是要親人朋友兩不來往,處處以皇帝自居,讓所有人見了你都怕你。
扶微垂下眼,頷首道:“我懂得相父的意思,照娶了小君,就不是男未婚女未嫁了,我不能同他牽扯不清。”
這麼說其實有點過於嚴苛了,但丞相的意思也正是如此。堂堂的一國之君,如果淪落得和人暗渡陳倉,那就太辱沒自己了。
他對她一笑,不再多言,舉步往門洞那頭走去。扶微怔忡站了一會兒,方匆匆跟上去,外面秋風漸起,吹得直道兩旁的樹葉颯颯作響。他在前面負手走著,她悄悄抬眼看他,他的頭髮濃密烏亮,在日光下泛出靛色的微光。紫金冠下紅繩垂掛香木充耳,每行一步便款款搖曳,還有那恍如玉石雕成的耳廓……幾種極致的顏色撞進人眼裡,怎麼不叫人心生嚮往。
“相父……”前面便是宮門,她不能再行了。
他回過身來,立在晚霞裡,眯眼看著她,她在他的注視下慢慢紅了臉。
“晚風涼,相父莫忘了加衣。”
可能這是她第一次像個姑娘一樣說體恤的話吧,丞相顯得有些意外,似乎也不大自在了,嗯了聲道:“多謝陛下……指婚一事倘或有變,再差人來知會臣。”
她抱著廣袖頷首,“我看著你走。”
心裡彷彿有冰融化,丞相聽見冰稜斷裂的聲響,倉皇轉過身去。多年後午夜夢迴,依舊是她站在夕陽裡的模樣,眉眼鮮明,從來不曾黯淡。
軿車向遠處慢慢駛去,她目送著,直到再也看不清,才想起返回東宮。
天真的涼了,她撫了撫雙臂,獨自走那麼長的路有點孤寂,拐了個彎,從崇賢門上進了北宮。
北宮是嬪妃們居住的地方,帝王在這裡逍遙避世,雖然暗地裡勾心鬥角不亞於前朝,但表面看上去,還是十分寧靜秀美的。因為少帝年輕,未設後宮,先帝朝的宮眷也不多,所以大多宮室都沒有主人,只由侍御和黃門看守著,一路行來,有些冷清。御駕親臨的訊息很快便傳到各處,走了不多遠便見掖庭令和詹事疾步前來,長揖參禮,“臣等恭迎主上。”
她抬手讓免禮,轉頭北望,“張令,朕欲去嘉德殿。”
“諾。”掖庭令忙向詹事使眼色,詹事垂手退至道旁,暗暗比了個手勢,以便命人先去嘉德殿籌備迎駕事宜。
嘉德殿已經十二年沒有人居住了,前一任主位樓婕妤,正是扶微的生母。恐主少母壯,殺,不管她的外家有權沒權。扶微一直努力想回憶起關於她的點滴,可是多年過去了,她的樣貌她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可是她知道,她的阿母一定是個溫柔的人。溫柔的人得不到好的庇護,最後就算生的是女兒,也難逃被逼害的命運。男人有時候真是冷血,如果他不愛你,為了權力和地位,可以隨意處置你。她想起阿翁,他是個好父親,也是個好皇帝,可他不是個好丈夫,對於樓夫人和婚後頭七年的太后來說,都不是。
厚重的宮門推開時,發出哀婉的悲鳴。她踏進去四下打量,宮室收拾得一塵不染,正殿中間巨大的錯金燻爐裡燃著沉水,那細密的輕煙從爐孔裡嫋嫋升起來,滿室芬芳。可是透過濃郁的香氣,她還是聞見了腐朽的氣味。
殿裡簾幔低垂,她走進內寢,擺了擺手,侍立的謁者鞠著腰,很快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