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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望的預感爬上脊樑,連握劍也有些力不從心了。雙方在殿宇兩端對峙,少帝細潔的面頰上有血滲出來,他抬袖掖了下傷口,分明是怒極,嘴角卻浮起了森森的笑。
這一笑笑得人膽寒,衛士欲上前擒拿她,少帝大袖一揮,斥退了眾人,然後便是眼花繚亂的一輪奇襲。
鹿盧是秦王重劍,有力掃千鈞的魄力。平時配在帝王腰畔充當點綴,很多人忘了它曾經有過怎樣的戰績。當初擊殺荊軻是它,賜死白起也是它,如今面對一個小小的女御,用它簡直折辱了它。
扶微也痛惜她的王劍,所以三招之內必定勝負。
早在劉媼帶領那三個采女進章德殿時,她就知道其中有蹊蹺。未經人事的姑娘面對即將依附的男人,可以從容得不起絲毫波瀾,別說平常女子了,就連她都辦不到。韓嫣暗中觀察她,揣度她,以為她沒有察覺嗎?她身在這高位上,要是連這點警覺都沒有,還能活到今日?
大殷表面風平浪靜,並不意味著諸侯賓服,四海大定。細想起來不由感覺恐懼,有人想置她於死地,安排下殺手,潛心在她的掖庭裡蟄伏了一年多。這次熒惑守心提供了絕佳的時機,所以按捺不住,終於動手了。
那群如狼似虎的親族,從來就沒有放棄要她的命!她心裡積攢著怒火,將所有的憤恨,全部都發洩在了面前的刺客身上。
砍斷她的右手,讓她再也舉不起劍。鹿盧從她肩胛穿過去,皮開肉綻的脆響是最好的告慰。她用盡力量奮力一推,韓嫣像一隻被針穿透的蝴蝶,釘在了章德殿的抱柱上。滴答流淌的血很快凝聚成堆,血腥混著安息香,有種令人作嘔的味道。她狠狠盯著再無反抗能力的韓嫣,半晌才開口:“帶下去嚴加拷問,別讓她死了。”
御前所有人,包括趕來救駕的衛士們,都被少帝一反常態的殺伐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平時喜歡鋤草種花的帝王,竟會有這樣殘忍的一面。然而事情發生了,首先要做的就是善後,於是齊聲應“諾”,押解刺客的押解刺客,清理大殿的清理大殿。不害哆嗦著兩手拾起那隻斷掌,回身一顧,少帝垂袖站在地心,冰紈一樣冷酷的氣勢,陌生得令人驚懼。
沒人敢上前諫言,只有建業。他細聲道:“主公,先處置臉上的傷吧。若料理不好,將來要留疤的。”
扶微才發覺臉頰上痛得慘然。忙到鏡前看,傷口有寸來長,鑲嵌在白璧無瑕的皮肉上,扎眼又難看。
她捂住半邊臉,閉上了眼睛。
建業復又試探道:“出了這樣大的事,不時便會驚動廷尉和丞相府,臣去傳話吧,請相國入禁……”
還未待他說完,扶微便截斷了他的話,“不必。”
建業訕訕不敢多言,直到為少帝清洗傷口,敷上了藥,才把侍御都遣了出去。
“主公……”他猶豫再三,方戰戰兢兢道,“今日進幸的家人子,是粱太后跟前親信劉媼的侄孫女,主公可知道?”
扶微愣了下,本以為離上年採選有些時候了,韓嫣的出身還需重新查檔,沒想到居然和劉媼沾親帶故。太后跟前的人……換了旁人,或許牽連還少些,但那是劉媼啊,粱太后在母家時就倚重的傅母。看來這次,難免要累及太后了。
她心頭一片茫然,孰是孰非自己一時也分辨不清,只是喃喃自語著:“禁中警蹕懈怠,長此以往,朕要變成刀俎上的魚肉了。”
所以要大力提拔親信,侍中和中常侍,這兩樣加官不能閒置。她暗裡計較,什麼人才是信得及的,冷眼旁觀了十年,可靠的人確實有幾個……
回身到案前研墨,正要攤帛寫名冊,忽然聽見殿外有人呼丞相。往常知道他來,總壓不住滿懷喜悅,今時卻升起一絲厭惡來。經過一場殊死惡鬥,才知道這世上沒人保得住她,要想活命,只有靠她自己。
第21章
門臼發出輕微的一點響動,不害搓著步子從外面進來,在簾幔的另一邊細聲回稟:“主公,燕丞相入禁中探望主公,在殿外等侯主公召見。”
扶微靜靜坐在燭火前,銅鏡鋥亮,眼角瞥得見臉上的傷痕。他一向輕慢她的長相,現在破了相,大約更不能入他的眼了吧!驚濤駭浪過後,人反倒懂得反思了,她記得阿翁在世時曾同她說過,下智者馭力,上智者馭心。對於丞相,她固然是喜歡的,但要徹根徹底地剖析,依舊還是御人之術佔了大部分。是人總有私心,她更需要一個堅實的膀臂,好讓她站在肩頭執掌乾坤。
對手太強無法擊倒,那就想辦法把他變成自己人……可是遺憾得很,這個人似乎不能收歸己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