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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爐。
密令?哪裡來的密令?魏時行眼瞎了不成,居然拿著雞毛當令箭!
忽然想起符節臺,立刻從殿裡跑了出去。收納印璽的殿宇離得並不算遠,卻生生讓她跑出了一身汗。這個當口,把丞相的父族剿了,遠在軍中的他會怎麼想?看來宮裡當真是有高人,一招釜底抽薪實在用得妙,正打在她和丞相的七寸上。
到底是不是有人假傳聖旨,還是她看走了眼,魏時行是對方的人?尚符璽郎迎上來,被她揚手推開了,到了那兩個漆匣前停下看,蓋上用作封印的武都紫泥完好無損,可是那個天子行璽的蓋子輕輕一掀,便掀開了。原來紫泥上破了一道裂痕,僅憑肉眼幾乎看不出來,所以這道詔命確實是從禁中發出去的,人都已經處決了,已經無力迴天了。
她腦子裡一片空白,盒蓋磕託一聲落在地上。尚符璽郎早就嚇得跪地不起了,連連稽首道:“臣死罪、臣死罪……可是臣也不知,如何……”
她定下神,擺了擺手,“把他押下去,嚴加審問。”
衛士將人拖走了,她回頭望上官照,慘然一笑道:“天要亡我了。”
再多的感情,恐怕也不足以留住丞相的心。他為她考慮得無一處不周到,結果她轉頭便殺了他的族親,他還能讓這份愛存續下去嗎?慘遭陷害,原來就是這樣的感覺。她看著那行璽,鼻樑上酸意無限擴大,氾濫進了眼睛裡。當皇帝竟也有這樣的時候,讓她始料未及,這宮掖裡究竟有多少隻黑手,細想簡直令她恐懼。
怎麼彌補?似乎已經無法彌補了。她拖著沉重的步子邁出符節臺,仰頭看,蒼穹浩瀚。
“我該如何告知丞相實情?燕氏那十三個人不是我下令殺的……”她邊走邊喃喃,頹敗的樣子,完全沒有了鬥志,“現在命人出宮去找他,還來得及嗎?”
上官照只是看著她,不說話。她自己也明白過來,根本不可能。時間流淌,對方早已經就位,忽然派人去軍中找丞相通氣,豈不是告訴眾人,她和丞相一直在演戲?這樣非但會影響今天的計劃,也許還會危及丞相的性命。
所以彼此間的感情,要經受無比巨大的一次考驗。如果能透過,當然皆大歡喜;如果不能,她失去的會是什麼?年少的愛慕、滿腔的痴情、生而為人的所有樂趣,還有她的性命。
“上聽臣一言。”斛律普照道,“為今之計是做兩手準備,倘或丞相將計就計,上只能選擇全數剿滅。北軍中的越騎及長水、宣曲兩部胡騎是能夠信任的,加上東宮和南宮衛士,勝算尚且不小。”
她聽後慘淡一笑,“然後呢?上林苑屯兵、虎賁、北宮衛士,如果再加上丞相的南軍,還有勝算嗎?”
所以南軍是決勝的關鍵,萬一丞相反,她幾乎沒有招架之力,這就是現實。她生平第一次感覺身下的御座不穩,說來說去,還是吃了身份的虧,如果是個男人,她可以動用虎符調動戍軍。現在呢?鎮壓必須是小規模內的,不能引發軒然大波,因為她沒有底氣。
她緊握的雙手漸漸鬆開了,“聽天由命吧。”她笑了笑,“我當了十一年皇帝,人生也算輝煌過了。若註定不能活,也不必怨天尤人,怪自己技不如人。”
上官照和斛律對視了一眼,拱手道:“陛下放心,臣等誓死保陛下無恙。”
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好像也沒什麼可怕的了。至少最後還有兩位忠心耿耿的侍中在身邊,不算太悲哀。
先前腦子裡亂得厲害,終於逐漸平靜。她看了看天色,將要申末了,摘下一道令牌交給斛律,“密令長水校尉,率長水胡騎伏守朱雀門。只要有動靜,即刻剿殺之,絕不能讓反軍攻入禁中。”
斛律接過牌子,轉身往外傳令去了。
第二道令牌交給上官照,“命越騎校尉率領越騎,鎮守青瑣門。若朱雀門不保,還有第二道門可做抵擋。”
魚死網破,不過如此罷。她返回章德殿,從寢臺旁的匣子裡取出他贈她的玉佩,掛在大帶上。蟠龍與飛燕,天定的良緣。但願他看見這面玉佩,能明白她的心。她從來沒有打算毀他的根基,她確實想過在叛亂平定後處置燕氏家老,一條人命,換取闔族百餘條命,總是值得的。可是現在弄成了這樣,她想和他解釋,口信也傳不出去。每一處都有無形的眼睛在盯著,她除了繼續裝作若無其事,沒有其他辦法。
時間差不多了,她也應當露面了。從平朔殿到千秋萬歲殿,每行一步,都讓她的心更往下沉澱。
上次丞相舌戰群臣,把那些割地自雄的王侯們堵得答不上來話,這次是什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