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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南輕聲勸道:“夜已深,說不得娘子已洗漱了,不若明日……”
皇甫策道:“孤使不動你了嗎?”
柳南忙道:“奴婢這就給娘子送過去。”
夜已深,西苑的廂房仍亮著。
雖然今日說到底,泰寧帝依然不曾鬆口,可明熙心情很是不錯。洗漱後也睡不著,讓裴達將幾套新做的衣袍與首飾,依次試穿。
此時,明熙身著緋色百褶裙,含笑端坐在梳妝鏡前。裴達細緻地為她拆著髮髻,銅鏡中的人散著長髮,不施粉黛,膚如凝脂,螓首蛾眉,巧笑倩兮。
“奴婢許久不見娘子如此歡欣了,以後天天這般也好。”裴達忍不住露出了淺笑,連往日緊蹙的眉頭,都舒展開來。
明熙玩著鬢角的長髮,笑道:“我穿哪一套,最好看呢?”
裴達道:“娘子若心情好了,自然穿什麼都好看。”
明熙佯怒瞪了眼裴達:“不許敷衍,總得有最好的吧?”
裴達笑道:“娘子膚白,最配豔色,那玫紅正紅,做得都是極好的,正好配上那套新打的東珠頭飾。”
明熙得了滿意答覆,又忍不住的抿唇一笑:“我也是那麼覺得!不過……皇甫策似乎沒什麼鮮豔的衣袍,我們要不要再給他做幾件喜慶的?他以後要常常宴客……”
裴達輕聲道:“自然是要做的,但殿下為人素淡,娘子若送人東西,必然要依投其所好,哪能自己喜歡什麼送什麼?”
明熙若有所思,頜首道:“也是,當初我若能聽你一句,也不會拗了那麼多年。”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裴達放下了牛角梳,蹙起眉頭,輕喝道:“如此晚了,何事驚擾娘子?”
門外的侍女,低聲應道:“柳管事來了,有事求見娘子。”
明熙嘴角的笑意更甚:“讓他進來吧。”
柳南雙手捧著錦盒,躬身進門,垂首站在了屏風外:“娘子可是歇下了?”
明熙拿著牛角梳,緩道:“如此晚了,什麼事還要你特地跑一趟。”
柳南道:“殿下讓奴婢將這送來,順道謝過娘子昨晚的燕窩粥。”
裴達繞到屏風外,接過柳南舉起來的錦盒:“殿下可還有別的交代?”
柳南垂眸道:“不曾,殿下也是怕娘子明日有事,再錯過了。”
裴達眉頭皺的越發緊了:“我替娘子謝過殿下,你也快些回去伺候吧。”
明熙不等柳南迴答,急忙道:“今日你家殿下可有不適?可曾好好用膳?”
柳南忙道:“今兒天氣還不錯,殿下手腳好了不少。這一天人來人往,殿下沒有什麼胃口,晚上也不曾好好吃,不過這會人已睡下了。”
明熙沉默了半晌,才道:“桌上的芙蓉酥,端去給殿下吧。”
“謝娘子。”柳南眼眉之中露出了歡喜之色,抿唇一笑,躬身接過裴達遞來的果盤,慢慢的退了出去。
錦盒裡的羊脂白玉的鳳簪,在橘色的光線下越顯溫潤精緻。
明熙很是欣喜,拿起來看了又看,整根髮簪不見半個斑點,金絲花紋極為精湛。雖拆了髮髻,明熙還是忍不住將髮簪,在髮間比來比去。
“你可知道,繁欽有一首《定情詩》?”明熙側目望向裴達,“‘何以結相於?金薄畫搔頭。’這個時辰,他讓柳南送來一對髮簪,可有深意?”
“許是殿下感念娘子往日的照顧,有意修好,不曾想到繁欽還有那麼一首詩……”裴達的笑容越發的僵硬了,可不管怎樣說,夜半時分,著心腹送來如此貴重的一對鳳簪,都會讓人心生誤會的。
——何以致拳拳?綰臂雙金環。
——何以道殷勤?約指一雙銀。
——何以致區區?耳中雙明珠。
——何以致叩叩?香囊系肘後。
——何以致契闊?繞腕雙跳脫。
——何以結恩情?美玉綴羅纓。
——何以結中心?素縷連雙針。
——何以結相於?金薄畫搔頭。
——何以慰別離?耳後玳瑁釵。
——何以答歡忻?紈素三條裙。
——何以結愁悲?白絹雙中衣。
明熙攥著鳳簪,沉吟了片刻,低聲道:“也是,他非拐彎抹角的人,若當真心悅的話也不會只是暗示……不過,此事也不見得不好,怎麼說也比以前好多了,他還是第一次送我東西呢。”
裴達道:“奴婢給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