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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開眼,眼角掃到坐在圓凳上,靜靜望著簾子的柴未樊,腳步一停,她頓了下,走過去,小聲道。
“姑娘,皇上終於醒了,您不過去看看嗎?”
靜了會,柴未樊慢慢搖頭,“皇上說了,無傳召不得私自覲見。”
聽晴嘆氣,那是應對那些狂蜂浪蝶般的世家公子和小姐,卻不包括她這個自小養在惠太妃膝下,跟皇上感情深厚的柴府四小姐。
她不懂姑娘在躊躇什麼,之前吃不好睡不著,夜夜憔悴,好不容易將皇上盼醒了,如今卻又遲疑起來。
但是感情之事本就說不清道不明,她嘆了口氣轉身繼續收拾行李。
柴未樊垂眸,不知為何,她突然不敢見表哥,以前她認為那是姑母后半生的依靠,寵愛她的好表哥,整個天下的主人,沒半點其他心思,可是自從最近開了某個竅,她整顆心思日夜處在煎熬之中,有時甜得夢裡面都能笑出來,有時苦得覺得喝到嘴裡的糖水都是苦的,悲喜交加,往來折磨。
如此,便不敢貿然去見他了。
萬一,讓表哥察覺到怎麼辦?萬一表哥只是拿她當妹妹怎麼辦?
更別說,她身世不顯,一向不被太皇太后放在眼中。
柴未樊輕輕閉眼,況且,還不知道姑母對此事的想法,她不能任性自私,讓表哥難做,讓姑母難做,先將這件事放下吧,等確定了他們的心思再說。
如此,直到啟程回宮,她也不曾主動去探望皇上。
深夜,皇上將衛元洲這兩天的總結和部署放下,抬眼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男子,虛弱地點頭表示讚揚。
“你做的很好,這件事定不是意外,查肯定要查,但不能因此廢了我們半年多的部署。”
衛元洲頷首,“臣就是如此想,他們縱然罪該萬死,萬死不辭,但聖上您此時正是用人之際,暫時不可發落,這些帳得等到秋闈之後再算。”
“嗯。”
許順達端著碗藥,身後跟著個捧著托盤的小太監,輕輕走進來,小聲道:“皇上,該喝藥了。”
衛元洲看到,彎腰說:“皇上,您剛有所好轉,這些事不急在一時,您當好生休養身體才是。”
皇上微闔眼,“朕知道。”
“那微臣先告退了。”
“去吧。”
衛元洲轉身,大踏步走了。
許順達將藥端到皇上跟前,看著皇上一口將藥悶掉,趕緊從托盤裡拿出一小碟蜜餞,送到皇上跟前,皇上揮手,將碗放下,讓那個小太監退下。
許順達只好把蜜餞放回去,轉眼恭順心疼地看著他,說:“皇上,您早些休息吧,明早還要啟程回宮呢。”
皇上盯著某處出神,沒搭理他,室內燈火繚繞,燭影忽高忽低,映在帳上的影子彷彿翩翩起舞的蝴蝶,搖曳動盪又妖嬈,外面寒風順著地面席捲而過,擦起沙石豆粒噓噓作響,室內卻一片靜謐,只有皇上靠在床邊凝滯的身影,遙遠又寂寥。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聲音沙啞好似剛睡醒,帶著些生病的孱弱無力。
“你說,柴姑娘在朕昏迷不醒時,不顧太后的旨意,偷跑進來探望過朕。”
許順達眯著眼笑,“可不是嘛,當時太后娘娘還要懲罰柴姑娘,是衛世子攔住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見姑娘對您一片至誠,所以特意下令允許姑娘來探望您。”
他語氣雀躍又高興,是真高興柴未樊這樣在乎皇上。
皇上眼神微軟,彷彿看到了她坐在床前,對著他無助呼喊的模樣。
只是,這片柔軟不過片刻就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是種灼心的痛苦,他閉上眼,眉梢緊緊擰在一起,痛意一閃而逝,若她真的如此在意他,為何他醒來一天了,她都沒來看望他,難道這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這麼久,她從不曾動容?
許順達看著皇上不顯愉悅,反而透著點痛苦的面龐,立即收起那點雀躍,心思一時驚跳不已,皇上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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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獵不過幾日,柴未樊卻覺得彷彿過了很多年,再次回到宮中,回到永和宮,她剛進去,便被惠太妃緊緊抱在懷裡,哭喊道:“我的樊兒!”
淚水瞬間噴湧而出,這些天的擔憂懼怕委屈難過與失落糾結躊躇痛苦全部化為淚水,完全沖垮了她內心的防線,她回抱住姑母,張著嘴無聲吶喊。
“姑母。”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把身體裡的淚水全部掏空,她始停下來,被姑母抱在懷裡,神色怔怔,呆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