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點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管你這個娘姓什麼。苛捐重稅,咱們這樣荒寂的地方,大家活著已經夠難了,怎麼能再讓人白白送死。沒必要的犧牲便就不做了,縣衙中還剩些古籍文物,都帶走,也算是盡了份心。”
小結巴呆呆坐在凳子上,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喃喃問,“二掌櫃的,你不是開玩笑吧?”
胡安和瞪他一眼,“性命攸關之事,還能騙你不成。周軍能征善戰,而朝廷無能,連員大將都挑不出來,新皇昏庸,原本的好官清官都因為他蒙受了不白之冤……”說到這,他下意識掃了薛延一眼,見他眼神淡淡沒什麼表情,趕緊轉了話頭,繼續道,“反正早晚都要走的,最晚三月,早的話,半月內就得走了。”
薛延的祖父就是死於誣陷,被人說通敵叛國,斬首示眾。薛之寅清正廉潔一輩子,卻於晚年遭此橫禍,薛家泱泱大族,頃刻之間分崩離析,後有諫臣為薛之寅平反,但皇帝為顧全自己體面,充耳不聞。
若說對朝廷沒有恨,薛延自己都不信。他對胡魁文所做決定並無意見,雖然這做法確實極為懦夫,但好歹也保全了一方百姓,而從另一方面講,朝廷其實也早已失了民心,無論胡魁文做什麼決定,結果幾乎都是註定的。
又是許久的寂靜,阮言初忽而道,“那咱們這些房產和生意怎麼辦?”
胡安和皺皺眉道,“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錢沒了還能再賺,保全青山要緊。”
話是這樣說,但還是心疼的,白手起家做到現在這樣地步,其中經歷多少辛酸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就這樣輕易放棄,從頭再來,實在太過讓人不捨。
胡安和下意識看向薛延,他正靠在桌子邊啃手指,雙眉緊鎖,不知道在想什麼。
胡安和驚呼一聲,回頭去招呼阿梨道,“小梨花,你家相公竟然也會像小孩子一樣啃指甲哎!”
薛延覺得,他竟然和這樣的胡安和朝夕相處了近一年,還沒有對他動過粗,這樣的脾氣真的是非常好了。
薛延原本以為,從賀蘭山的戰爭打響,到周軍東征經過隴縣,其中會有一段時間能讓他們做充足的準備,但是情況似乎比預想的要糟糕許多。
幾乎是從第三日開始,永定和隴縣一帶便就有許多的難民前來,其間有時還摻雜著些逃兵,一個個灰頭土臉,一身血汙,那些人真的是餓了好幾天,見著吃的就搶,嚇哭了好多小孩子。
朝廷潰敗的戰報每隔幾天便就傳來一次,賀蘭山的防線已經被破開,周軍東下,快過了中原邊界,離寧遠也不過五百里之遠了。百姓驚慌,許多正準備著收拾東西要往南逃了,酒樓生意慘淡,薛延便乾脆關了張,原本熱鬧的街道沒了幾家營業的商鋪,明明敵軍還沒到,但整個小縣卻已經破敗凋零了。
日子總還是要過的,阿梨和馮氏早就開始準備衣裳被褥之類,預備路上用。胡魁文將自己全部積蓄都取出來,分給那些極為貧困的家庭,雖然總的也沒幾個錢,但好歹也是分心意,多少能起一點作用。薛延本打算將阮言初和小結巴都送去讀書的,但現在出了這種事情,計劃不得不耽擱下來。
整家人都忙忙碌碌的,只有阿黃仍舊無憂無慮,只知道趴在房簷底下曬太陽。
整個二月,若說真的有什麼好事,只有三件。
第一是胡魁文親自去韋家提親,韋翠娘並未拒絕。
第二是,今年的春天格外暖,酒樓後院的梨花提前開了,入目皆是雪白,芳香氤氳,整條街都是那股甜滋滋的味兒。弟弟給阿梨畫了張小像,她抱著兔子坐在梨花樹下,戴著銀亮亮的簪子,笑得比花還甜一些。
還有一件匪夷所思,薛延斥全家之力買下來永定縣趙員外家的所有糧食,趙員外本來為這些拿不走賣不出的糧食愁的病懨懨的,見薛延想買,立刻又高興起來,賣的價錢比市面上要便宜五倍還多。薛延只花了不到不到一百兩,卻買下了幾乎佔了整個地窖的糧食。
其餘百姓聞風而動,都來找薛延賣糧食,好湊路上的盤纏,薛延來者不拒,不過幾日功夫,他積攢下來的糧食就要比隴縣最大的糧店還要多了。
胡安和對此極為不解,薛延也懶得與他解釋,只留下句,“人棄我取,人取我與,經商之道。”便就走了。
直到臨上路之前,胡安和還是沒想明白,薛延說的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馬車一共有兩輛,韋翠娘和胡安和算是定了親,韋掌櫃自然要跟著薛延一起走。韋家家大業大,馬車也都是最好的,寶藍色的頂棚,上面還墜著小鈴鐺,精緻漂亮,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用薛延的話說,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