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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腕子,將她的手掌貼向自己面頰,幾近絕望,“阿梨,你和我說句話啊。”
姜大夫嘆氣著搖搖頭,攔了他的動作,問,“她識的字嗎?”
薛延頭都未偏,只顧盯著阿梨瞧,啞聲回答,“識得。”
姜大夫頷首,握筆蘸了墨,在紙上寫了三個字,“可聽物?”,後遞到阿梨手裡。
明明在心中已經知道結果,但薛延還是忍不住心中存一絲僥倖,直至他看見阿梨捏著紙,緩緩地搖頭。
那一瞬,薛延覺得天都塌了。
燭火把房子照得明亮,牆角的藥櫃黑漆漆的,有個小藥童正攀著梯子往上爬,嘴裡唸叨著“當歸一錢,熟地二錢,黃芪……噢,也是一錢……”
他呆呆站在那,眼前一切都變得虛幻,只剩一個阿梨。她仰著臉,神情平靜而溫和,沒哭也沒鬧,手搭在膝蓋上,指頭纖細,白的恍若透明。
薛延喉嚨脹痛,覺得不真實。
明明昨晚他還說要帶著她去寧安的,早上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但現在,怎麼什麼都變了呢?
這樣的無能為力讓他覺得心擰成一團,快要攪成了汁。
他不知道自己在流淚,直到阿梨攥住他的手指,低低道,“薛延,你不要哭。”
薛延下意識開口喚她的名字,但又想起她聽不見了,心都縮起來。
他上前把她抱在懷裡,只幾個喘息而已,阿梨卻察覺到脖頸一片溼熱。
她被燙的顫了下,咬咬唇,又說,“薛延你別哭,說不定明日一早就好了呢,沒什麼事的,我也不疼。以往不也有這樣的時候?只是這次時間稍長了些罷了,沒關係的,”
她太懂事,所以更要人心疼。
薛延用手扣著她後腦,心尖的位置一縮一縮地痛,喃喃喚了句,“阿梨……”
饒是見慣生死,這樣場景也還是太讓人覺得心酸。姜大夫長長嘆了口氣,道,“我醫術實在有限,治不了這樣的病,先開副方子把燒退了吧,至於耳病,你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薛延抱著阿梨,一刻也不敢鬆手,生怕她忽的就不見了,他僵硬地點點頭,道,“麻煩大夫了。”說完,他又著急接了句,“藥選貴些的,我們不差錢的,有用就好。”
姜大夫拍拍他的肩,藹聲道,“那邊有鋪軟塌,帶著小姑娘去歇歇罷,喝了藥再走。”
薛延說好。他珍護倍至地將阿梨抱起來,連走太快都不敢,怕風驚擾了她。
路過一叢吊蘭,細細的長條葉子,被擦的光亮亮,柔軟地垂下來,中間似有若無地隱者一朵嫩白的小花。那花長得極小,顫顫巍巍懸著,像是稍微被風一吹就會凋萎下來。
阿梨抬手去碰了下,柔的像是在撫摸絲緞。她眨了眨眼,歪著頭枕在薛延肩上,輕聲道,“我想睡了。”
薛延將她放在榻上,又扯過毯子蓋住她身子,坐到一邊拉著她的手,在她手心裡一筆一劃地寫,“我守著你。”
阿梨笑了,說,“那我便就安心了。”
薛延笑不出,他忽然覺得命運太殘忍。
當年薛家破敗,他接連失去祖父,失去爹孃,失去一切,那時他成日裡醉生夢死,認定了上天可笑。但是他畢竟走偏做錯過,面對這一切的時候,薛延還能給自己找個由頭,說這是老天看不下去給他個警醒,要他改邪歸正,重新做人。
可是阿梨又做錯了什麼呢?她那樣好,為什麼還是要經歷這些。
薛延掩面,他哭不出淚,但心在滴血。他都已經想要往正路走了,他甚至還想過,如果下些功夫在書本上,說不定能考個功名,實在不行便就去做生意,他走南闖北見過那麼多世面,總能將買賣做起來的。而等以後有了積蓄,便就買個宅子住,養家餬口這樣的事還是要男人來做,他有信心給阿嬤和阿梨一個看得到光的未來。
他都計劃的好好的了,可還沒來得及與阿梨說,她便就再也聽不到了。
薛延不敢去想,她那麼瘦弱的一個女孩子,得要多大的勇氣,才能面對這樣一個無聲的世界。
阿梨睡著了。
她微微側著頭,呼吸平穩綿長,肌膚如瓷,柔婉的像是副畫兒。
有人抬了一扇小屏風過來,擋在榻前,山水畫,磅礴大氣,入目盡是蒼茫。屏風只有半人高,只能擋住小半的光,薛延牽著阿梨的手,頭往後靠在牆壁上,腦中混混沌沌想著事,不知不覺竟然睡著。
他做了個夢,很短,是阿梨來家的那個晚上。
她穿著阿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