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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膽子又大起來,學人家挪用稅款,一千多兩啊,輸得那叫一個……個老賤人!”
他痛飲一杯茶,又道,“我說他怎麼想著要與我家結親了,原是想要拿我的聘禮去補虧空!光是這樣也就算了,你知道那個江老賊給他女兒的嫁妝是什麼嗎?是他孃的欠條啊!”
胡安和痛心疾首,“一千兩的欠條啊!”
薛延總算聽懂,他慢慢坐直了身子,問,“你家裡竟還有一千兩?”
“原來是有的。”胡安和抬手抹了把臉,“但現在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薛延略思忖,又道,“可若是按律,這是江家騙婚,那欠款你不必還,將嫁妝送回去就是了。”
“話是這麼說。”胡安和頹喪往後一靠,“但是那江老狗他帶著全家老小都跑了,我到現在連玉蓉的面兒都沒見著。江之道說兩家路途遙遠,嫁妝要先行送過來,我爹說好,結果還真送過來了,十四口紅木箱子,看著光鮮亮麗好得很,開啟一看全是土,土上擺著的是欠條。我也是納了悶,千里迢迢送幾箱子土過來,他不嫌沉嗎?”
薛延“嘖”了聲,道,“不愧是當朝五品大員,這心機還真是深得很。”
“還有更深的。”胡安和說,“他還說玉蓉初一時候能到隴縣,初二就要大婚,他不能讓自己家女兒無名無分地嫁,但時間又來不及,所以要先把婚書請下來。我爹心也慌,他一九品官,玉蓉是下嫁,他害怕夜長夢多,連連答應,結果……這個江老狗啊!”
薛延抬手捏了捏鼻樑,看著胡安和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比劃,“我現在真是走到了人生低谷,我左手欠條,右手婚書,江老賊把我們的住處給了那些要債的打手,大喜的日子是一波又一波的人來要錢,我爹把僕人全都遣散了,又賣了我娘和二姨娘的首飾,連後院裡的兩頭豬都給換了錢。就一夜之間,我就從官家子成了窮光蛋,還是個已婚的。”
胡安和越想越心酸,伏在桌面上痛哭出聲,“我這命怎麼那麼苦啊。”
薛延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胡安和抽抽噎噎好半晌,終於又坐起來,“我家現在把能賣的都賣了,最後終是湊齊了那份錢,得了個安生。但是,我爹本來是給我買了兩處院子做聘禮的,現在補不齊剩下的錢,房東不肯通融,還要告我們違約,將房子要回去。”
薛延說,“你爹不是縣令,怎麼還有人敢在隴縣欺負你們?”
胡安和道,“房東是付六他二舅舅!”
他用手背擦了把眼角,咕噥著,“我來時路過城西小河,要不是怕水冷,我都想跳下去了。”說完,胡安和衝著薛延抖了抖褲腳,道,“你瞧,我褲子都溼了,要是再不巧那麼一點,你這輩子就都見不著我了。”
馮氏“哎喲”一聲,忙忙道,“好孩子,你可別想不開,活著多好啊,活著沒有過不去的坎兒。你家裡就剩你一個孩子,若是你再出個三長兩短,讓胡縣令活不活了。”
胡安和低低道,“我爹自身難保,我家裡快要連飯都吃不起了,大燕國建國以來,就沒見過他這麼窮的官。”
薛延對外一向鐵石心腸,但現在也開始覺得,胡安和實在是太可憐,前些日子見他還意氣風發,說自己要娶親了。而現在,人財兩空,連口包子都吃不起。他沉吟了會,偏頭問,“你還缺多少錢?”
胡安和眼巴巴,道,“三十兩。”
三十兩,若放在以前,就是胡安和一頓飯,現在為了這點銀子,他砸鍋賣鐵也湊不齊,連房子都要賠進去了。
但這三十兩對如今的薛延來說也不是個小數目,他也拿不出來。
胡安和看著薛延冷凝的神色,心漸漸涼下去,鼻子一酸,又要哭出來,他說,“我爹現在後悔死了,當初他因為太吝嗇,朝臣不喜歡他,出事之後連個求情的都沒有,我爹痛定思痛,來了隴縣後大筆撒銀子,為的就是廣結善緣……他現在恨不得到當初吃流水席的那些人家裡去要錢,若是當初他不那麼大手大腳,如今也不會難成這樣。”
胡安和掩面,“這錢怎麼就花不對呢。”
阿梨分辨不出他在說什麼,就見他從頭到尾都含著淚,她察覺到氣氛沉悶,咬咬唇,給胡安和遞過去一張帕子。
胡安和癟癟嘴,說了聲謝謝。
阿梨看懂,小聲回了句,“不客氣的。”
胡安和聽著她溫柔和善的聲音,眼一酸,剛憋回去的淚又要流出來。
阿梨被嚇了一跳。
薛延看不下眼,抬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