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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蹙著眉,左右看了看,覺著自己好似是幻聽,沒做理會,又往前邁了步。
阿梨揚聲,又喚了句,“阿嬤。”她癟著唇,強忍著沒有哭出來,說,“阿嬤,我們回來啦。”
馮氏僵硬地回頭,見到夕陽下他們身影的一瞬,手一鬆,韭菜全都灑在地上。阿黃被韭菜蓋了一腦袋,它茫然甩了甩頭,順著馮氏的視線看過去,忽而發出了短促的“吱”的一聲,衝著阿梨的方向奔過去。它現在胖成一個球,蹦的還不如小時候高,縱身一躍後直接撞到了薛延的膝蓋,又彈回去摔在地上。
薛延將它抱起來,疼溺地摸了摸腦袋,阿黃終於平靜下來,哧哧地喘著粗氣。
阿梨抹了把眼睛,朝馮氏跑過去,撲進她懷裡,馮氏不可置信地看著她,輕聲問,“我們阿梨真回來了?”
阿梨聽不見,但能察覺到她胸腔震動,她抬起頭看著馮氏的眼睛,哭著道,“阿嬤,我好想你。”
馮氏也溼了眼睛,她手撫著阿梨後腦,重複道,“回來便好,回來便好。”
薛延也走過來,衝著馮氏笑,“阿嬤,你怎麼都不問問我?”
馮氏把阿梨摟在臂彎裡,打量薛延兩眼,說,“怎麼黑成這樣?”薛延一滯,下意識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馮氏也笑起來,又道,“我們家薛四兒怎麼樣都是好看的,黑了也很好看。”
薛延終於滿意了些。
馮氏拉著阿梨的手不肯松,地上的韭菜都沒心思撿起來,扯著她往屋裡走,嘴裡說著,“讓阿嬤好好看看。”
天已經快黑了,薛延將阿黃夾在臂彎裡,空出一隻手去找蠟燭。屋裡的擺設一點沒變,他無需思考就從最底層的架子上拿到了燭臺和火石,這樣熟悉親切的感覺,像是他們從來沒有離開過一樣。
薛延舔了舔唇,將燭芯點燃。暈黃燈火搖曳著將屋子照亮,阿梨和馮氏面對面坐在炕沿上,紅著眼睛笑,馮氏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躊躇了好一會,才小心問出口,“阿梨的耳朵……還聽得見嗎?”
阿梨的笑慢慢斂下去,但她怕馮氏傷心,又彎起唇,搖了搖頭。
馮氏心裡一酸,眼眶又泛紅,阿梨搖搖她的手腕,笑道,“但是沒關係的,阿嬤,我能看得懂你說話。你看,我和正常人不是也沒什麼區別嗎?”
馮氏本覺得難受得不行,但看著阿梨笑起來的樣子,心裡的那股澀澀也漸漸淡去。她最怕的就是阿梨難過,但現在既然阿梨能用一種好的心態去面對,馮氏便也就有了勇氣。
她愛憐地將她落在頰邊的碎髮攏到耳後,輕聲說,“等咱們以後有錢了,咱們再去找更好的大夫治。”
阿梨點頭,彎著眼睛說“好”。
馮氏本是想自己隨便炒盤韭菜就著窩頭吃的,但薛延和阿梨回來,她心中歡喜,又去割了些韭菜,做了頓韭菜雞蛋餡餃子。時隔許久,一家人終能再次聚在炕頭吃頓飯,韭菜味道重,掀開蓋子後很快就飄了滿屋子,薛延拿了個杵子坐在一旁搗蒜,阿梨不愛吃蒜,只蘸些醋就能小口吃的很香。
席間不免談及出門在外之事,馮氏一直擔憂他們盤纏不夠,得知薛延還帶回來了四十餘兩銀子,驚訝地嘴都合不攏。薛延沒與她扯謊,實話實說了在永利坊的事,馮氏聽完後一陣後怕,千叮嚀萬囑咐著要他以後絕不可再去那種地方。薛延誠懇應下,馮氏知他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又唸叨了幾句,此事便也就作罷。
不管怎樣,他們能順利平安地回家來了,還有了許多餘錢,這是好事情。
馮氏夾了個餃子,問,“那你想要拿這錢做些什麼?”
薛延答,“準備盤個店面,做點正經營生。”
馮氏點頭同意,又道,“做些什麼?”
薛延咬了口蒜瓣,說,“還沒想好,我再四處轉轉,琢磨琢磨。”
馮氏笑,“你有打算便就好,你是家裡的頂樑柱,我們都信得過你,怎樣都會支援。”
聞言,薛延偏頭看向阿梨,剛剛他們說話阿梨一直有在看,現見薛延看向她,轉瞬便就明白他的意思,鼓著腮點頭。她把嘴裡的東西都嚥下去,很認真地和薛延說,“阿嬤說得對。”
薛延笑起來,揉了把她頭髮。
馮氏體諒他們舟車勞頓,吃過飯後也沒拉著他們多說什麼,催著兩人洗澡睡覺。他們不在的這段日子,馮氏常常過來打掃,床褥也是經常拿出去曬,阿梨坐上去,褥子還是軟軟的,一股子清香氣。阿黃也被她洗了一通,擦乾毛髮後蓬鬆的更像是一個球,懶洋洋趴在被子上,任由阿梨用手指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