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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橋頭也有守兵,但現在天有點亮了,守兵即使沒看見他們肩膀上的粘杆處軍銜,這十幾個騎著車子、穿著“虎皮”的官兵也不是他們盤查的目標。這次連問也沒問,一隊人直接過去了。
河南岸的橋邊,臥著一隻鎮河大鐵牛,黑乎乎的,半人高。要不是怕引起注意,向小強真想吐來,好好看一看這隻大鐵牛。
在後世,徐州的古黃河岸邊,就有一隻鎮河大鐵牛,後來建國後,又鑄了一隻更大的銅牛,就在河岸的綠地花園裡。那銅培當大,花崗石底座就將近一人高,牛的睪丸像人腦袋那麼大。從前夏日的夜晚,經承小孩子爬到底座上,鑽到徘子底下去玩,那一對大銅睪丸永遠是被人摸得鋥明瓦亮的。
想到這,向小強心中才略微輕快了些,嘴角不經意地爬上一絲微笑。
……
過了河,就有點城市的樣子了。開始有了交叉的道路,兩邊排著低矮的房子,偶爾還有二層高的小樓,大都是青磚的。再往南走,就有了各種店鋪,門上掛著招牌,挑著幌子,但大都上著板子。
窄窄的道路上灰塵很多,兩邊都是骯髒的積水和垃圾。路面經承一塊一塊的灰白色的痰漬,都結成了冰。
偶有兩三個行人,大都穿著黑灰色的大棉襖,低著頭,雙手抄在袖子裡,口鼻噴著白霧,慢騰騰的走著。偶爾抬眼看到這十幾個騎車子的軍官,都驚異地駐足子片刻,然後像突然想起來似的,趕忙閃到路邊的腥�逍∷低�子裡。
路邊一隻瘦骨嶙峋的癩毛狗,夾著尾巴,哆哆嗦嗦地在垃圾堆裡翻東西吃,見到這十來輛腳踏車衝過來,連忙一瘸一拐地小跑著躲開。
城市的邊緣很靜,一切都是骯髒,狹窄,死氣沉沉。
……
前面的路突然到了盡頭,一道青黑色的高牆擋在眼前。
向小強一揚手,後邊人都停了下來◎小強抬起頭,驚訝地望著這道高牆。青黑色的大磚頭一直磊上去,上面還有一個一個的箭垛。不太高,但有八九米。
這是分明城牆嘛!後世徐州快哉亭公園旁邊儲存的一段古城牆,就是這個樣子。
看看兩邊,城牆一直伸展出去,直到被建築擋住視線。這絕不是特意保留的“古城牆”,而是這時候的徐州城,就是有城牆的!
向小強不可思議地回過頭去,見其他人也打量著城牆,但面色很正常,沒人覺得什麼不對。
他沒開口問,又轉過來打量著城牆,腦中轉過來了。是啊,現在雖然是二十世紀,但卻還是三十年代。中國大部分的城市,直到四十年代都還是有完好城牆的。抗戰和內戰的時候,打城市也是要攻城牆的。
“隊長,”蝸牛湊過來問,“咱們進城吧?這個鐘點也該開城門了。”
肚子疼也道:
“就是沒開,咱穿這身衣服也能給叫開。”
進城?向小強又轉了一遍念頭,望著這道堵得嚴嚴實實地城牆,他明顯感到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電報裡讓他們進城找地方安頓,向小強當時沒多想,那是他壓根沒想到還有“城牆”這種東西≈在多了一圈這玩意兒,直覺告訴他,匆忙進城很不妥。
“先不進城,”向小強猶豫著說道,“中午接頭的時候再進,接完頭就出來,一刻也不要在裡面多待。一旦有什麼事,城門一關,我們就是甕中之鱉。”
“那……那我們現在住哪?”
向小強沒說話,只是盯著牆角下。
城牆腳下臥著一溜乞丐,一個擠一個,沿著城牆排開,目力所及就有上百個。
和南京街頭的乞丐相比,這裡的乞丐根本就沒有人樣。數量多不說,一個個瘦得像骷髏,披著一身零零落落的破布片,根本看不到原來的顏色⌒幾個還露著黑黃的爛棉絮,大多數乞丐身上連爛棉絮也沒有。
他們一動不動,只是僵臥在那裡,在這冰冷的早晨,一動不動,不知那些是死的,那些是活的。
其中一個頭發枯黃的女丐側臥著,懷裡摟著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那女丐僵臥著,一動不動,臉≈、腳都青灰蠟黃,明顯是已經死了好一會兒了。她懷中的小女孩還在熟睡,大概是感覺不到母親身體的溫暖了,動了一動,發出小狗一樣的嗚咽聲音,不知是在抱怨還是在撒嬌。
向小強心中一陣痠痛,看不下去了,想叫人去往這個死了的母親身邊的破碗裡放些錢,但看到旁邊那些陸續醒來的乞丐,打消了這個念頭。
那些乞丐睜著眼睛盯著他,眼神有的木然,有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