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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攏在懷中,卻好像並不抗拒這樣的味道……早先尚在掙扎,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卻忽然隨了他去。
秀荷兩臂環過庚武精悍的窄腰,把臉埋進他的懷:“你要是醒不來了,我罪過就大了……怎樣我也不肯與大少爺成親,我寧願去給你守活寡!”
她把他抱得那樣緊,嫣紅的唇熨著他佈滿舊傷痕的胸膛,那胭脂劃過舊痕,簡直能把人魂魄灼化。動作卻那麼的笨拙,還以為黑暗中沒人能看清她半啟的唇,還有那羞紅的臉頰,努力把自己裝得沉迷和熟練,其實他銳利的眸光早已把她什麼都看穿。
福城人舊禮多,從前嫂嫂出嫁,從四更天起早到落轎到夜深一刻也不得休息,庚武低頭看著秀荷嬌嬌小小的輕蠕,一瞬間忽然不捨得再弄她。
動作略微一滯,少頃把手鬆開:“但我醒了,你又準備如何?”
那深眸瀲灩,目中柔情漾開。他真是對她無法,她才稍稍對他進步一些,他就來不及要把她疼寵,半分的辛苦都不捨得她受。多少年在北方大營刀尖舔血,還從未對哪個女子這樣用心刻骨。
怎麼忽然鬆開,秀荷驀地睜開眼睛,看見庚武眼中的瞭然,整個兒都不知道如何自處了。推開庚武,撿起地上的紅裳就把身子和臉蓋住:“醒了我就不欠你,以後該是怎樣就怎樣。”
虧她這樣豁出去,人生頭一回好嗎,也就只是今晚而已,也許明天一早醒來她就後悔了。他卻這樣銳利地把她洞穿,真是太過分。
那喜服下一雙水眸定然又紅了眼眶,短窄的白色斜襟小褂覆不住她嬌滿,腰兒細細胯兒似盤。庚武想起那些未盡的夢,夢中她軟旖在自己榻上,他吃她,吻她,把她撐開,聽她嚶嚀嬌喚……不然,管她是真是夢,今夜都要與她共枕一回。
庚武解下長裳,攬著秀荷在身旁躺下:“傻瓜,不是不想要,我現在還捨不得你痛……梅家屢次三番不仁義,明日我便帶你去退親!”
明日就明日,秀荷蜷在庚武的懷中睡著,那夢中一娓花轎搖啊搖,所有的歡喜悲羞都藏在紅紅的顛簸中。喜婆對她說:“姑娘把腿張張,我們少爺好容易疼你。”
秀荷不愛聽,但那才從大營裡回來的男人把手覆上她,微糙的掌心卻讓她又空又熱,她明明不想,後來還是張開,像河水漲潮了一般……
“秀荷……世間除我,還有誰人對你這樣用心……”梅家大院裡燈火綽綽,二少爺梅孝廷在紅綢下褪盡新娘的小褂。張錦熙閉著眼睛,緊緊攥著身下的褥子,他在醉中卻以為他正寵著他的青梅,滿心裡都是歡喜。
隔壁院落慼慼冷冷,晚春吃吃笑著倒盡壺中最後一滴紅酒,一個人喝酒愛…做夢,那身子也隨著她的夢越來越熱,她拆衣解釦,房間卻總沒有人來,撓得難受,自己便把藕段藏進了別人的被子……
天井旁的二層閣樓上,那輪椅卻滯滯地坐於正中央,一張蒼白的俊臉在暗影中等待,子時……三更……黎明……她都不肯來。那撫在椅背上的指骨根根青肅,寂寞不肯散……
陰晦的老宅,一到夜裡鬼魅總出來作祟,人分不清人,心被執念昏糊,他愛她,她愛他,她不懂他,他沒她不行……痴痴纏纏,亂亂靡靡,幾個人亂了月老的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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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邊清晨靜謐,鳥鳴鸚啼,秀荷指尖沿著庚武英挺的鼻樑徐徐下滑,末了撥開他落在腰際的手站了起來。睡著後的他五官冷雋安靜,眼眶略有青黑,看得人心中柔軟生疼。
那夜半河水嘩嘩,他以為她睡得太深,她卻分明曉得他昨夜潑過幾回冰涼,也曉得他在她身上偷偷揉過幾道。
有些感覺真是奇怪,只不過做了個夢,醒來再看他卻不一樣。秀荷忍不住覆上紅唇悄悄吻了吻庚武,又不想把他驚醒。
心卻很靜。
青石巷弄裡紅妝碎步,花厝裡第五間漆紅的大門開啟。門房在階前清掃,見面前多出來一雙鴛鴦繡鞋,頓地抬起頭一看——
“大少奶奶回來了——”
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坐在前堂,像年畫上排列的神仙,醒得可真早,秀荷揩著裙裾邁進門檻。
“啪——”老太太把茶盤在桌上一摁,不言也不語,冷一張臉吧嗒著水煙鬥。
“喲,孝奕媳婦回來了,昨晚找了你一晚上,沒把家裡頭急死。來來來,快給嬸子看看傷著沒有?”葉氏卻笑臉盈盈地走上來,想要拉秀荷的手去位置上坐。
“我就孝廷這麼一個兒子,他對你怎麼樣,你心裡可是最清楚……這個婚事,我應了你們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