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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涵坐在御書房裡,午後餘暉從窗外透進來,灑到案上的兩封戰報上,愈加墨色沉沉。
手邊沙漏洩盡時,他從案後站起身:“傳朕的命,召成侍郎。”
。 。 。
軍中戰事初歇,幸而夏日裡野草正盛,蘇閬割了許多,放到赤盧跟前由它吃著,挽了袖子刷馬,忙活間身旁經過三三兩兩的幾個兵士,目光都朝這個方向投了過來,飄過幾聲竊竊的私語。
“哎,說真的,蘇副尉也是個美人呢。”
被他暗中碰了一下胳膊的兵士輕笑一聲:“小子新來的吧,還敢肖想蘇副尉?”
那廂被卻是個心性高的,聽見他這話脾氣一下就冒了上來:“新來的怎麼了?我上次下來攢了六個紅纓,再過幾年一定能升上去,蘇副尉這樣的姑娘,就喜歡厲害的…”旁邊的人見他越說越沒譜,趕緊捂住他的嘴將其拉走了:“快走吧你,小心副尉聽見給你一馬鞭。”
幾人匆匆從營前的空地上略過,蘇城瞥了那幾個背影一眼,嘴裡叼著根狗尾巴草踱到蘇閬近前,狀似無意的道:“話說,你上一戰回來,撈了幾個紅纓?”
過去以人頭記軍功,後來改了規矩,只以敵兵頭盔上的紅纓計數。
蘇閬剛好忙完,聽見他這一聲,將馬刷丟進木盆:“唔,我還沒數。”
她說著把手伸進懷裡,掏了半晌,掐出一大把來,往蘇城跟前一遞:“就這些,你要麼?”
蘇城一時結舌,半晌乾笑兩聲:“不不不,你自己留著吧。”
蘇閬笑看了他一眼:“莫名奇妙,你不要,我可去領賞金了。”說完就要往大帳那邊去,卻又被蘇城拉住了,“等等吧,我方才經過那裡,依稀聽見裡頭好像在議事。”
蘇閬心下微微一沉,往他那邊靠了靠,嗓音稍稍壓低了些:“可是負責押送糧草的後軍未至?”
蘇城見四周並無其他兵士,隱晦的點了下頭。
“我們雖勝了兩仗,糧草補給不上來,終究不得長久。”
說話的是個是個穿著長袍身量瘦高的中年男人,高額瘦鼻,臉窄面白,眼角微微有些往上吊,站在司徒尹旁邊,看著坐在上首的蘇嵃繼續道,“鄙人愚見,唯今之計只有派人儘快到附近郡邑徵收錢糧,以充後備,方有繼續迎戰北狄的資本。”
司徒尹聽他說完,沉吟著點了下頭:“將軍,您看…”
蘇嵃看了徐漮一眼:“先生是哪裡人?”
徐漮被他問的有些不明所以:“鄙人亦從京中來。”
蘇嵃的聲音不辨喜怒:“既是京人,不知今年大陳才過旱異,民力中虛麼?若此時大行征斂,無異於是搶了百姓的口糧。再者,聖上先前已下旨免去江北半年稅負,此時徵收,豈非讓聖上食言?”
徐漮面色微變:“明者順時而治,鄙人所言也只是權宜之計,不然還能如何?”
“倘若因此民心不穩,同王軍起了衝突,又當如何?”蘇嵃皺眉,轉向一旁糧官:“現下軍中備糧還能撐多久?”
糧官立時起身,卻不無為難的道:“回將軍,二十日。”
蘇嵃頷首讓他坐下:“近來戰事稍緩,也不必每日吃那麼多,你盤算著延至一月,我和在座的各位的銷用也都要同減,能省多少是多少。”
坐在下頭的司徒尹身形一動,終究按捺住了,將手摁在案上坐正了身子。
徐漮的神情亦隱隱有些不快,出聲道:“可將軍,即便多出了這十天,不盡快補給軍糧的話,無法同北狄對抗的結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蘇嵃沒有接話,接著道:“另,近三月的軍餉停放,集結起來就近到川城的糧莊和富農那裡按市價尋購米糧,再尋糧商,資費予他們到其他地方倒運糧食,一月為期。”
糧官正算著軍中口糧分配的賬目,聽見這個命令,心裡不由叫苦,試探著道:“將軍,軍餉停放,將士們只怕…”
蘇嵃抬手止住他的話:“你放心,只是暫緩,待戰後再一併發給他們。”他頓了頓,“加三成。”
糧官心下微舒,這才坐回了位子上。
蘇嵃掐了掐指節:“如此,統共可能撐過七十日?”
糧官抬頭定聲道:“差不多。”
蘇嵃點頭,站起身來:“那便這麼辦。”
把自己摁在座位上的司徒尹突然出聲:“七十日之後呢?”
坐吃山空,等著錢糧耗光?
蘇嵃的聲音一如往常的沉穩有力:“我已稟上,借糧南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