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山文學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蘇閬身形一震,才恢復了一點溫度的臉一寸寸白了下去,手指一個用力; 竟生生將握著的棋子捏成了好幾瓣,狠狠往地上一擲,碎玉敲擊在金磚上的聲音在空曠殿中顯得格外清晰突兀,穿透了窗牖; 雙肩搖搖欲墜:“難怪道自古以來,或開國鎮土之將,或改政變法之臣,大多勞苦功高,不得好死!”她指尖微顫,“原來在表哥的朝堂上,阿斐亦如是。”
江涵微哂,起身懶懶往窗外看了一眼,擦過蘇閬的肩,邊往殿內中央走邊道:“朕便是要他的命,你待如何?”
。 。 。
蘇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甘露殿的,直到李伯鍾把長劍遞還到她手中,混沌成一團的腦子才回溯了些微清醒,劍鞘上的雕鏤花紋深深嵌入掌心,她突然覺得雙手不受控制起來,從小到大,習武十二年,想看冷鋒照面的慾望從未趕得上此刻強烈。
然而,還必須要再等三日。
直到劍首流蘇在指上緊緊纏繞幾圈,勒出數道血印,她才將這股衝動堪堪壓制了下去。
宮門外只有赤盧在等著,見蘇閬出來,揚首輕輕嘶了一聲,小跑至她身邊,歪著腦袋去蹭她,蘇閬拍拍它的背,高高抬起臉,望了眼湛湛青天,渾噩著上了馬,突然覺得後背和腰間很空很冷。
行人熙攘的洛長街上,一匹駿馬徐徐緩緩踱了過去,背上馱著個魂不守舍的姑娘,也沒拉韁繩,任由馬自己往前走,惹得路人頻頻回首,馬上的人渾然不覺,緊握長劍的身影慢慢行遠了。
。 。 。
陰暗冷清的石牢裡,成斐以手之頤靠坐在牆角,閉著的雙目突然睜開。
不知為何,他心裡沒來由有些發慌,銳利的痛感一閃而過,平緩的雙眉也微微蹙了起來。
已經半個月過去,按理說,江涵應當把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才是。
怎麼,半點聲訊都沒有……
成斐起身,因許久不見陽光的緣故,頭腦有些暈眩,手指握住窗上的冰涼柵欄,身形才穩住了,順光朝廊裡看去,呼吸不由得一稟。
除卻石壁上掛著的幾盞燈,半個活動的影子也看不見,四周安靜的森怖,深長的甬道里連帶兩邊牢房,只剩了他一個人。
獄卒都被安排走了……豈非完全切斷了他與外界的聯絡?
成斐手指一緊,思慮間遠遠的甬道拐角處突然傳來一陣清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朝著成斐所在的牢房走了過來,但見得是個神情木訥的卒人,手中提著食盒,走到門前,看了成斐一眼,擺手示意他退後,開啟門上一尺見方的鐵窗,將飯食遞給他,抽手欲走,成斐忙喚住他:“勞煩閣下,向外通報一聲,成斐請求面聖。”
那人眼角餘光似是瞥見他開口,面無表情地回過身,看了他半晌,才抬手一指自己的耳朵,呆滯搖頭。
成斐身形頓住。
卒人垂手,轉身離開了。
。 。 。
蘇閬信馬由韁的回了將軍府,直到赤盧自己停下,被小廝牽住韁繩,才翻下馬背,怔怔進了府中,蘇城見她回來,迎上前去:“阿棠,皇上怎麼說?”
蘇閬不知落到何處的目光收回到他身上,眼底突然湧上一股熱辣的酸澀之意,啞聲喚了一句:“哥。”
蘇城見她這副模樣,心中登時有了不好的猜測,腳步不由得一頓,二人在半臂之距處堪堪停住,不時拂過的涼風裡,蘇閬的肩膀突然輕輕顫了兩下,身形往前一傾,額頭抵住他的肩膀,手指也用力攥住了他的袍袖,越收越緊,似在死命壓制,嗓子裡卻還是溢位了一聲低低的抽噎。
上次她哭是什麼時候了?
依稀還是在乳母懷裡的年歲罷。
蘇城呼吸微滯,抬手扶住了她,卻只說出來兩個字:“阿棠?”
蘇閬額角鬢髮仍壓著他的肩,不肯抬頭。
蘇城即將問出口的話又生生嚥了下去,肩頭衣料緩緩滲進了些微溼熱的潮意,心頭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一般,收緊了握在她臂上的手:“二哥在這裡,別怕。”
良久,蘇閬才點了點頭,緩緩,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鬆開攥著他袖角的手,抬起了臉,嘴唇上還留著發白的齒印。
蘇城伸手擦擦她的眼眶,溫聲道:“出什麼事了麼?”
蘇閬垂下眼睫,微一搖頭,努力將嗓音裡的澀意壓了下去:“不曾,只是有件事…可否請二哥幫個忙?”
“你說。”
“回屋講。”蘇閬抬起眸子,眼眶還有些泛紅,努力衝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