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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聶聞言冷笑,“本王乃遼國靖南王,乃是使臣,你們有何名目敢對本王動手?”
於濟楚:“對不住了閣下,眾所周知,遼國靖南王今早已離開了都城汴梁,眼下的這個,本官懷疑你與秋來別館的火情有關。來人!”
衛聶是個有骨氣之人,但不用在負隅頑抗之時他絕不苦撐,四方合力,一個君瑕已讓他自忖沒把握取勝,山秋暝深藏不露,禁衛軍和巡御司又人多勢眾,頑抗的下場是拖著一身傷下牢,他選擇投降。
但衛聶被五花大綁,於濟楚壓著人要回審死堂,在山秋暝身後又是一隊人馬出沒,直將巡御司的人馬團團圍裹。
刑部張春水疾步趕至,眾人一手持刀,一手舉著火把,將漆黑狹窄的巷道映得通紅。
張春水作揖賠罪舉著笑臉道:“對不住了於大人,非是下官與您過不去,下官方才從秋來別館趕來,火勢撲滅,傷者有二,死者有三,此事已越過巡御司監察都城治安本職,乃是我刑部要案。”
衛聶呵呵直笑,“你們漢人就是麻煩,本王同誰走?”
張春水歉然施禮,“對不住了靖南王閣下,您恐怕是要同在下走一趟。”
說罷張春水做了個“請”的姿態,讓於濟楚放人。
於濟楚不說好,也不說不好,而是押著衛聶淡淡道:“此時乃是重犯,不容有失,交給巡御司的監牢最為穩妥。”
張春水笑道:“於大人說笑了,此人乃是遼國王爺,怎能說是重犯,審死堂堂下冤魂無數,我大周天。朝禮儀上國,對來使豈可失了禮數。待我查明火情,稟明太后,再做處置,於大人也可撂開手免惹是非,豈不兩便?”
若於濟楚還在那個任性使氣的年紀,衝著張春水這番假笑和這番話,定敲碎他一排大牙。
但張春水身為刑部侍郎,職責所在,他要強拉走衛聶是越俎代庖。
對方所言不錯,處置衛聶誰也沒有資格,連太后也要再三思量,況於一個從四品小官。
張春水見於濟楚不再有異議,便笑容斂住,直起腰背,差人將衛聶拿下捉回刑部。
於濟楚皺著眉一言不發。
沒想到就這麼讓衛聶走了,那兩個得意的白眼翻得人老不大痛快,山秋暝更是提劍走來,“怎的放他走了?刑部一群老不死的禍害,遲早要壞大事。”
“師父。”君瑕自身後扯了一把山秋暝的衣袖,微微搖頭。
朝廷的事,山秋暝早就不管了,遁世二十年也修得一副蔑視功名的好氣性,可這也壓不住對那群狗馬之徒的鄙夷。他嘆了一聲,君瑕鬆開手,“師父受傷了。”
山秋暝扯了扯被劃破的衣裳,哈哈一笑,“算你有良心,知道關心師父,唔,還有點兒疼,我得回去擦點兒藥。”
“還有一事,衛聶的一幫屬下被我誆了還留在城外,他們恐怕要喬裝入城。汴梁乃皇都,鎖城是不行的,教一些人擦亮眼睛,別放了那幫人進城,衛聶這回是別想完好無損地回北遼了。”
君瑕聽不得山秋暝亂誇海口,微微頭疼地拽著人往回走。
山秋暝那牛不吹完,哽在胸口出不得,難受,將君瑕手背一打,虎著臉道:“誰準你跑出來的?”
君瑕碰了碰額頭,“師父。”
山秋暝自己念念叨叨幾個時辰,說要萬全,要生擒衛聶,他助力一把卻成了有錯的了?
“是是是,我沒資格過問是吧?”山秋暝哼了一聲,“那莞莞還沒資格了?你自己交代!”
他嘴巴往前一送,微笑得頗有幾分神秘和得意。
君瑕微微一怔,只見趙瀲正提著一隻杏黃宮燈立在簷下,不知不覺已到了公主府門口。
燈火熠熠,微風徐徐,吹得燈罩下里頭的蠟燭晃了晃,一陣風乍起,山秋暝便步子一滑走了幾丈遠,溜進了大門。他得去瞅瞅斷雉尾。
趙瀲那張明媚的臉頰不辨喜怒,細眉輕顰,朱唇微抿。
樹梢上離了一隻烏鴉,驚起月色竄到西廂。
君瑕停了許久,才一步一步走上臺階,趙瀲輕輕一笑,“回來了?”
“嗯。”
趙瀲從不這麼笑,倒讓人怪是難安。
她將六角杏黃蓮花燈塞到君瑕手中,雲袖挽起,露出一截小臂,君瑕訝然地接了過來,只見趙瀲一隻手作勢要捶自己的肚子,往下狠狠一砸。“莞莞——”
君瑕身手快,將燈撒開手,搶住了趙瀲的手腕,捲入掌心。
再一抬頭,趙瀲眼眶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