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咐下去,一主兩僕便乘著馬車出了蘇府。
隨著“得律得律”的駕馬聲由遠及近地傳來,朗生看到一輛熟悉的馬車停在了自家店鋪門口。他將撘子往背後一甩,人已經應了上去。
當先跳下的,是一個圓圓臉蛋的討喜丫頭,她朝朗生喝道:“邱大夫可在?”
朗生認出這丫頭正是定州城裡出了名的母夜叉的貼身侍婢小八,連忙端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邱大夫剛剛外診回來,我這便去請他再去一趟蘇府。”
“不必了。”
隨著一道嬌軟的聲音傳來,馬車裡利落地跳下了一個……大胖子。
蘇令蠻拍著手,在周圍那一片大叫可惜的眼神下,老神在在地走進了濟民藥鋪。
似乎每一個不認識她的人,在未見面先聞其聲時,都會將她構想成一個輕軟紅綢裡走出的絕色女子,而當見到她白胖子的真面目時,便會有這等痛惜的眼神。
蘇令蠻早就習以為常,甚至能在其中找到一些……奇怪的樂趣。
邱大夫聽到門口動靜已經走出了房間,“蘇二娘子,莫非是令堂又出了什麼狀況?”
“非也。”蘇令蠻搖頭:“邱大夫可否借一步說話?”
朗生默默地看著一老一少走進了專門闢開的待客室,怎麼覺得,今天的蘇二娘子好似沒那麼蠻了?巧心忍不住瞪了一眼這傻呆呆的跑堂。
“邱大夫可記得八年前,我蘇府得了一劑方子拿來給你品鑑,那遊方郎中的藥方,你可還記得?”
蘇令蠻開門見山。
邱大夫捋著鬍鬚的手卻顫了顫,面色微微發青。
“邱大夫?”
蘇令蠻狐疑地看著白鬍子大夫,心裡不免有些奇怪,邱大夫為人穩重,怎不過一個問題就變了顏色?
“這麼多年過去,老夫怎麼可能還記得?”邱大夫搖頭道:“二娘子問這作甚?”
可蘇令蠻分明從他眼神裡發現了些一絲異樣,她揮手,示意小八將休息室的門關了,直接一屁股坐到榻旁的第一張梨花椅上:“邱大夫,你與我蘇府多年的交情,我阿蠻幾乎是你看著長大的,今天得你一句實話都不成?”
邱大夫放下手,負手往窗外看去:“實話?什麼實話?二娘子這話沒頭沒腦的,我邱予聽不懂。”
蘇令蠻幾乎以為剛才她是看錯了,拍拍手站了起來:“許是阿蠻弄錯了。不過,邱大夫可知,這定州城裡,誰治疑難雜症最厲害?”
邱大夫面色凝了凝:“莫非是府上有人生了病?”他轉過身來,滿面關切。
蘇令蠻打了個哈哈:“是阿蠻的一個朋友,所以想問問邱大夫,可有什麼建議。”
邱宇定定地看著她,半晌似是下定決心地道:“二娘子,若一年前你來問,恐怕老夫也無甚好建議,不過今回嘛……”
“定州城外往西三十里,住著一個脾氣古怪的老頭,名喚麇谷,你去尋他。”
“麇谷居士?”蘇令蠻喜出望外道:“可是那活扁鵲?可開顱去病刮骨療毒的大梁第一醫科聖手麇谷居士?”
“是,傳聞天下便沒有他出手治不了的病。可惜這人脾氣古怪,出診全看心情。老夫也是偶然在坊間見他為一孩童診病才敢認,那手法……天下不會有第二個人能做到。”說起這個,邱宇亦是滿面唏噓和嚮往。
蘇令蠻像是被一棒子打醒了。
她突然憶起這麇谷居士的怪癖來,他醫人有三條規矩,而首當其中的一條,便是婦人不醫。傳聞當今太后一直為頭疾所苦,來請這麇谷居士,也被他不留情面地拒了,若非為宰輔給護住,早就被圍門的甲士給殺了。
可即便是甲士臨門,他也不曾有松過一絲口風,真真算得上鐵齒了。
“二娘子可明白了?”邱大夫似是看出她意圖:“老夫曾慕名拜訪,卻也緣吝一面,你……”他拍了拍蘇令蠻肩膀,嘆了口氣。
“可若是不試一試,誰又知結果如何?”眼前遞來一根救命稻草,蘇令蠻為了不溺水,也只能拼命抓著了。
她拱手而退,待走及門前,腳步頓了頓,緩聲道:“邱大夫若是何時想起了什麼,還望通知阿蠻。”
聲音不大,很快便散入了空氣中,再聽不見。
邱宇怔怔地立了半晌,直到朗生側目的眼神掃來,才袖著手跺回了休息室,喃喃道:“二娘子,老夫也只能幫到這了。”
蘇令蠻並不知道邱大夫這一番心路歷程,她快腳出門,藥鋪周圍圍觀的人群早已散去,幾步上了等候已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