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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氏耳邊轟然作響,彷彿有什麼東西“咔啦”一聲,塌了。
她不可置信地看著蘇護:“老爺,你要為一個妓子逐我與阿蠻出府?”
蘇護的話剛出了口,便後悔了。
他雖讀書偏好風花雪月,常厭棄吳氏銅臭,可也曉得銀子不燒手多多益善的道理。
可轉念一想,這吳氏素來是個立不起來的軟綿性子,他只需虎一虎臉,嚇一嚇她,她便會乖乖地滾回來,硬聲道:“這又與媚兒何干?逆女毆父,你無子又犯妒,如何不能休?”
在幾人爭執之時,蘇令蠻一直在暗暗觀察這柳媚兒,發覺她全程恭謙地低垂著頭,不言不語,反倒要比麗姨娘甫一得志便猖狂的輕狂樣守得住,心裡立時便明白過來:
這是個狠角兒。
與蘇覃眼神一對,便發覺兩人想到一塊去了。
吳氏捂著胸口不說話,眼淚反倒不流了,蘇護見此滿意了:“吳氏,你也莫急赤白臉的,應了讓媚兒進門,你還當你蘇府的正房,阿蠻還是我蘇家的嫡女,一切豈不美哉?”
便蘇令嫻這個向來真愛至上的,也覺得這父親的無恥了。
不過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論來了誰,她姨娘也只可能是姨娘,不影響。
“吳氏,你便不為自己想,可也為阿蠻想,若你們當真被逐了蘇府,往後阿蠻的婚事怎麼辦?”休離的棄婦,便是回孃家,日子也不會太好過。
蘇護覺得自己幾乎算是循循善誘了,可不知怎的,這回吳氏榆木腦袋犯了傻,直愣愣道:
“老爺言重了,阿蠻有我的嫁妝,又有如今容貌,嫁一戶殷實人家也好過與妓子同在一個屋簷下。”吳氏強硬道:“有我沒她,有她沒我。老爺,您想吧。”
柳媚兒撲通一聲跪了地,“砰砰砰”幾聲重重的響頭,再抬起頭時,淚便落了下來:“夫人,媚兒一介微寒腌臢物,原不該痴心妄想,只如今腹中有了老爺的骨肉,不想孩子背個外室子的醜名,才斗膽上了門,若夫人當真容不下媚兒,媚兒……媚兒便也不爭了,該回哪兒便回哪兒去。”
論起相貌,這柳媚兒不過勝在年輕,連吳氏的一半柔美都沒到,只得清秀,可一開口一落淚,聲音便如黃鶯出谷,身姿便楚楚可憐。
蘇令蠻卻立時明白了。
蘇護這人妻妾是成了群,可兒子才得了一個,柳媚兒懷了胎,難怪火急火燎地要納回來,不顧讀書人家的清流名聲。
從來是歡場客留有風流美名,但若起了納回家的心思,這美名便作了臭名。
她冷眼看著蘇護暴跳如雷,強硬扶了柳媚兒起來:“你跪她作甚?”
“吳氏,媚兒當真是個好女子,若非家中變故,又如何會流落青樓?爾等金玉在堂,珍饈在口,如何能懂得踏入賤籍之人的可憐和卑微?……”
蘇護慷慨激昂,百般辯護,可惜這辯護不是給了相伴多年的妻女,而是給了一個相識未久的妓子。
正當這時,地面一陣沉悶的“撲通”聲,柳媚兒人事不省地倒在了地上。
蘇護急了,蹲下身一把想將柳媚兒撈起來,可惜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弱書生”,愣是沒將美人兒抱住,只得半攬著柳媚兒朝外喊:“請大夫!快去請大夫來!”
小廝匆匆地跑出二院,出去請大夫來了。
一陣兵荒馬亂之下,蘇護叫來人半攙半抱著昏迷了的“新妾”往西廂院而去。
冷清下來的正房裡,蘇覃和蘇令嫻不好多呆,急急作別將空間留給了母女兩人,匆匆而去。
地上的殘羹冷炙被翠縷領著促使丫鬟收拾乾淨了。
吳氏怏怏地半坐在椅子上,蘇令蠻小心地看著她,喚道:“阿孃……”
“是阿孃沒用。”吳氏的眼淚這時才落下來,就連她自己也說不清,這淚究竟是為心中坍塌的城牆而落,還是為過去的愚昧而哭:“阿孃真的不明白……阿蠻,世上是否真的有生來便是冤家?”
她待字閨中時,阿母與她說一定要待人心誠,一日復一日的,總會有人見到她的好,珍惜她。
可她等來等去,蹉跎過大半生,也只等來這麼一個缺心肝的,未來一片昏暗,她看不到頭。
蘇令蠻沒答。
阿孃曾經窩身的殼碎了。
她此時渾渾噩噩,卻未必不會再找個殼縮回去。
蘇令蠻曾經期待的太過——此時卻只能如蝸牛的觸角,小心翼翼地伸出去,再等待阿孃的這一番抉擇。
若她當真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