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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一身水玉藍襦裙; 配以鵝黃廣袖明衣,婷婷嫋嫋立在漱玉閣二樓,陳列臺上一摞珠玉寶器,更彷彿置身於金殿華堂,熠熠若有光。蘇令蠻繞開楚方喧為其闢出的一方厚牆,彎了彎唇角,輕輕地問:
“威武侯以何等立場來問阿蠻?”
楊廷一愣,再回話時未免便有些氣短:“信伯送信託本侯照拂於你,本侯,本侯……自當盡心。”
“憑阿蠻對信伯的瞭解,阿蠻願嫁誰便嫁誰,信伯不會有一絲一毫干擾,侯爺還是……莫再多管閒事了吧。”
“多管閒事”四字一出,彷彿一顆重重贅石,壓得人胸口一陣陣的煩悶。
楊廷狼狽地移開視線,月白色寬袖大袍下,掩著的一顆心顛來倒去,沉沉浮浮,他辨不清又道不明,只能憑著一股橫衝直撞的本能半步不退:
“本侯既應了信伯,自當盡心,二娘子還是莫要曲解他人好意方是。”
“好意?什麼好意?”
蘇令蠻薄怒隱隱,平日裡如潺潺春水似的眼眸不見一絲柔意,厭煩又冷淡地道:
“是侯爺阻撓阿蠻嫁個好人家的好意?還是侯爺強納阿蠻為妾的好意?若是這等好意,還真是敬獻不敏。”
楊廷張了張口,發覺喉嚨澀得發疼。
“阿蠻一邊疆小吏之女,能得楚世子看中求娶為妻,已是大幸。阿蠻便是應了,又有何不妥?”
楊廷怔立在原地,滿身的冰雪散去,蘇令蠻一眼便瞧見湖心浮現的一點傷心,可時間太短,那一點傷心迅速又沉入更深的湖底,再也不見。
“你歡喜他?”
楊廷問得很輕,不待蘇令蠻回答,又低低地笑了起來,自嘲道:“果真……男女情絲,嫩如柳絲,一攀便斷。”
淺薄,又脆弱得很。
灼灼的日光透過敞開的窗戶,順著炙熱的風送進來,落在少年郎君嘴角清淺的笑渦上,彷彿輕輕一曬,便被蒸發了。
不知怎的,這明明是笑,卻讓在場看見的人,都不由自主地有點傷心。
蘇玉瑤按了按胸口,喃喃道:“大兄,我……怎麼也有點難過?”
蘇文湛搖頭,眯了眯眼睛,以他約過不止一打小娘子的經歷來看,這岫雲楊郎,恐怕是真的動心了,而且,恐怕還陷得不淺。
蘇令蠻眨了眨眼睛,極力眨去眼底的一絲水汽,到底是曾經歡喜過的,這人見識過她最不堪的一面,不止一次地相助,甚至沒有這人的幫助,她或許在那個野林子裡便無聲無息地死去了……
可她又對楊廷此時一副受了莫大辜負的模樣嗤之以鼻,嗤笑道:
“侯爺本就無心,何苦擺出一副被阿蠻負了心的模樣?豈不可笑?”倒打一耙,不外如是。
“好,好,好——”
楊廷連連撫掌大笑,一雙漂亮的鳳眸彎了起來:“二娘子翻臉不認人的本事也是不小。若楚世子知道你我之間的淵源,你當他還會娶你?”
話裡帶著曖昧的鉤子,楚方喧忍不住朝旁邊看了一眼,但見蘇令蠻面色通紅,怒意昭彰。
“二娘子你與威武侯……”
他試探地問道,自楊廷出現,心底的一絲不安便擴大了起來。
楊廷閉了閉眼睛,眼前是一片沉沉的迷霧,一貌美女子面色蒼白地躺在陰沉沉的暗室,身下的被褥是一大片一大片血色暗漬,女子輕柔的嗓音在耳邊不斷地迴圈。
“……男女之情,骯髒淺薄,骯髒淺薄……阿廷,我的阿廷,記住了……”
楊廷一眨眼,那副場景又退潮般迅速地消失了,他搖了搖頭,不明白大白天光裡,怎麼又想起了這一遭,本就發冷的心,像是凍上了一層厚厚的堅冰,可卻有一個角落被鑿開了一道豁大的口子,風吹過,空落落得發寒。
“世子想問什麼?”
“不,沒甚。”楚方喧握了握刀柄,再抬頭時,雙眼一片澈然,五官俊挺的端正,如山嶽一般可靠。
“二娘子不是那般輕浮之人,楚某不會信那挑撥離間之人。”
說著,瞥了楊廷一眼。
蘇令蠻卻知道,楊廷說得有一部分是屬實的,起碼兩人有過不止一次的吻。
縱這等事只要不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捉了奸,便等同於無,甚至如那小娘子婚前失貞,只要遮掩得當亦能得一樁好婚事,可若當真細究起來,天下還沒哪個男子大度到會完全不在意。
——若是娶了和離之婦或是寡婦,那又另當別論。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