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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娘原正和林如稚兩個湊在一處低頭翻著製衣坊的衣樣圖冊,聽到陸夫人的話,她一抬頭,又見大公主看著她笑得壞眉壞眼,這才伸長了脖子往窗下看了一眼。
只見一樓的大堂裡,袁長卿正被店裡的侍女引著,在那待客的八仙桌旁坐下。他坐下後,從容地調整了一下衣袍下襬,然後接過侍女奉上的茶盅慢慢品著茶,似乎一點兒也沒感覺到四周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們頻頻偷窺向他的眼一般。
這恆天祥是御用製衣坊,其每季出品的新鮮樣式衣衫可謂是獨步天下。以前珊娘還住在西園時,她家老太太就是這恆天祥的常客。只是,老太太講究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老式規矩,且她認為把製衣師傅叫到家裡去專門替她量體裁衣,這才能體現出她身份的尊貴,所以那時候珊娘竟是一次也沒去過恆天祥的店裡。
而京城的女人們講究的卻是不同。雖然以身份來說,顯然大公主的身份更尊貴一些,但比起把製衣師傅叫到公主府去為她服務,大公主倒更願意“親民”一些。一則,逛街的樂趣遠遠高於那種講究面子的虛榮;二則,店裡來來往往的客人們能帶來各路的八卦訊息——這原就是逛街的樂趣之一。其三,有了漂亮衣裳,若不穿給人看,可不就是錦衣夜行了?!
所以,京裡的女人們除了少數像老太太那樣堅持著老式規矩的,一般都更寧願親自來製衣坊挑選面料,定製衣衫……
也就是說,恆天祥的客人們都以女人居多。
所以,恆天祥有個規矩,二樓只許女人們上去,便是來定製衣裳的男士們也只能在一樓後面的包廂裡接受服務,卻是再不允許上二樓的。袁長卿是來接人的,就更不可能許他上去了。
偏袁長卿長成那樣,且還是這麼一副稟性。那麼安安靜靜地坐在熱鬧的大堂間裡,看著簡直就是一幅格格不入的水墨畫……
大公主看著珊娘笑了一會兒,又回頭看了一眼樓下的大堂,忽地衝著陸夫人比了個四的手勢,笑道:“老規矩,一盞茶的時間。賭我那根金蓮步搖。賭不賭?”
“不可能!”陸夫人站起來,也伸著脖子看了一眼袁長卿,笑道:“哪能天天有那麼多沒羞沒臊的,我跟你賭了,就賭上次你看中的那個耳環。”又回頭問著林如稚,“你賭嗎?”
“賭!”林如稚笑道:“上次在茶館就已經三個了,我也賭四個。”
珊娘重重嘆了口氣,用力合上那畫冊,嗔著大公主她們幾個道:“你們無聊不無聊?!”
如今袁長卿雖然肯放她出門了,卻是仍不放心她。只要他有空,她的朋友們又不介意,他甚至會做她的尾巴,跟著她去參加那些女人們的聚會……不過這種情況很少,雖然僅憑著他那張臉,大公主她們就挺歡迎他這探花郎的,可珊娘卻不願意帶著他玩兒(因為他老管著她,叫她玩也玩不盡情),所以,袁長卿只能退而求其次,她不許他跟著時,他就早早地過來接她。
而珊娘她們也並不老是在誰的家裡聚會,有時候也會出去茶樓酒肆,或像今天這樣,出門逛街購物。林如稚所說的“茶館”事件,便是上一次她們幾個去茶樓喝茶,袁長卿來接珊娘時,見她們的茶會還尚未散席,他便先在樓下坐著等。偏他那張臉太招人了,他坐下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竟連著有三個女孩兒找著各種藉口過去跟他搭訕……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就是無聊才打這個賭的啊。”大公主笑著轉過身,一邊任由裁縫師傅幫她調整著衣裳下襬,一邊又好奇問著珊娘:“你都不嫉妒的?”
陸九斤笑道:“她呀,不定是在我們面前裝著個大度的模樣,回去還不知道怎麼折騰我們探花郎呢!”
林如稚則問著珊娘:“師兄都不忙的嗎?我大哥忙得整天都快看不到人影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珊娘老實答道。
如今朝中太子得勢,別人都當那擺在人前的太…子黨袁長卿一定會得到重用,那明顯受著老皇帝重用的隱性“太…子黨”林如亭可能會被擱置。卻不想太子很有“容人之量”,竟是“依舊”重用著林如亭,對袁長卿卻並沒有像眾人猜測的那樣給予任何提拔……當然,大概也只有珊娘知道,袁長卿這並不是被太子冷落了,而是他仍在幕後替太子做著一些什麼事。只從他以前總是隨意遲到早退,如今卻是掐著鐘點上衙下衙便能知道,顯然他身上的事要比以前多了許多——要說袁長卿此人做事極有規劃,他從不會把公事帶回家來做,也不會叫公事影響到他私人的生活,所以只要珊娘不問,他一般都不會主動說他在忙些什麼。偏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