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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式微,哪兒像定國公他們一般,天天有人擺席?今日晚膳還沒著落呢。”
長念聽得翻了個白眼:“別人同朕說這話,朕都信,國公何必?您只消往這御書房外一站,趕著給您擺席的人都能直接排到宮門口去。”
葉將白輕笑,漫不經心地道:“旁的都不想吃,只想吃一碗餛飩。”
手指微緊,長念別開頭:“山珍海味國公不選,選那百姓果腹的東西做什麼?”
“不知道。”眸子半垂,葉將白淡聲道,“就是一直念著那味道。”
長念沉默。
兩人之間的氣氛又開始尷尬起來,御書房裡靜悄悄的,連呼吸聲都輕得很。葉將白轉頭去看旁邊博物架上擺著的珍器,打趣似的說了一句:“那把玉劍是哪兒來的?倒是不錯。”
長念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道:“是兄長送的。”
葉將白一頓,收回目光輕笑:“陛下已經登基,還喚他作兄長,是想封他個王爺噹噹?”
“不是。”長念搖頭,“習慣了。”
“習慣也得改才是。”葉將白起身道,“北堂將軍如今是外臣,又是武將,陛下這稱呼落在別人的耳裡,會怎麼看他?宮裡有規矩,武將不得擅自覲見,陛下也當分好親疏。”
長念不太高興地抬頭:“這位子朕能坐,有北堂將軍一份大功在,不喚他兄長也罷,分什麼親疏?”
“對一個武將太親近,從來不是什麼好事,就算陛下自己覺得無所謂,北堂將軍也不背叛陛下,但下頭的人呢?下頭的人用北堂將軍的名頭拉虎皮做大旗,陛下到時候又該如何處置?”
微微一怔,長念懊惱地發現自個兒沒法反駁,只能負氣道:“那你呢?”
“在下?”葉將白笑得斯文,“在下與北堂將軍怎麼能一樣呢?他是陛下心尖上的人,在下卻是陛下總想著要除掉的人,在下與陛下親近,於陛下百利無一害,陛下巴不得在下麾下有人犯錯,好捏著把柄才是啊。”
長念一噎,歪頭想了想,竟然覺得挺有道理。
“陛下。”外面傳來稟告聲,“刑部幾位大人來了。”
看了看宮漏,長念這才想起自個兒傳了刑部的人議事,連忙推葉將白一把,示意他站起來,然後清了清嗓子道:“請各位大人進來。”
“是。”
葉將白瞥她一眼,尋了旁邊的椅子一坐,沒有要走的意思。長念瞪他一眼,也無暇多顧,看著刑部的人進來行禮便抬手:“眾愛卿平身。”
她登基之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廢除極刑,已經給刑部的人寫過手諭,奈何沒什麼迴音,乾脆抽空今日面議。長念設想得很好,然而當真同他們說起來的時候,她才發現事情沒她想的那麼簡單。
“陛下,史書的確有載盛世之下輕刑罰,然而不是量刑輕,而是民風淳樸,犯錯的人少。”刑部老臣拱手道,“量刑若輕,何以震懾於人?陛下看的史書太過單薄,不妨再多看幾冊《囹圄論》。”
“大周的刑部卷宗,朕都查過。”長念皺眉,“每年犯法之人極多,但許多沒必要的罪名,卻重罰於人,冤假錯案不少,蒙冤之人處以極刑,已經是連挽回的機會都沒有。”
“那就是刑部的人失職,微臣定當回去追責。”
“極刑和流放之刑朕以為都可以改。”長念努力勸服他們。
幾個老臣相互看了看,意味不明地搖頭,然後繼續朝她拱手:“此事非一朝一夕可定。”
長念說得口乾舌燥,間隙抽空喝一口茶,卻發現葉將白不知什麼時候拎來個鳥籠,正在旁邊悠閒地逗鳥。
她很想罵他,然而想想這人也是不贊成廢除極刑的,罵了反而多一個阻力,於是硬生生忍了下來,睜著一雙無辜的眼繼續聽老臣說教。
半個時辰之後,刑部的人離開了御書房,長念夙願未成,一臉不高興地戳著茶盞。
葉將白放了鳥籠,問:“晚膳吃餛飩還是吃別的?”
“吃人。”長念咬著牙道。
輕笑出聲,葉將白道:“皇帝不是那麼好當的,坐在這位置上,你要用一種特殊的方式,才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什麼方式?”
葉將白笑而不答,又問:“吃餛飩嗎?”
“吃!”長念恨恨地應下。
葉將白點頭,出去吩咐了幾聲,長念就聽得外頭一片跪地聲,接著就是葉將白冰冷的語氣:“一旦有差錯,你們都提頭來見,可懂?”
“是,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