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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法動彈,李鳳梧便在水下順著暗流向下遊飄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李鳳梧的意識漸漸有些恍惚,幾口寒水也灌進了嘴裡,努力張開的雙眼,透過水麵隱約看到繁華的花燈和朦朧的慌亂人影。
卻聽不見任何聲音。
那些花燈的光華交織在一起,逐漸變幻,李鳳梧彷彿看見了肥頭大耳的父親李老三,笑容溫煦的母親葉繪,端莊大方的二孃周月娥和風韻如月的三娘張約素……
十六年的記憶紛紛擾擾,眼前彷彿出現了無數高樓大廈,一個孩童走入小學,步入初中,考上高中後終於進入夢寐以求的大學,然後是庸碌而平凡的政務中心工作的日子……直到最後,出現了惦記十幾年的初戀身影。
心裡無力的喟嘆,這就是我的兩世人生啊,如果再有機會,我一定不會給敵人任何機會……可惜馬後炮了,真尼瑪憂傷。
意識逐漸模糊。
李鳳梧的身體在水裡抽動著,這是寒水嗆入肺裡引起的身體反應。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刻,李鳳梧彷彿看見了一條巨大的黑鯊從水中排浪而來,張開猙獰大口將自己吞入無邊的黑暗裡。
再次恢復意識時,李鳳梧睜眼便看見一尊黑塔蹲在自己面前,見自己睜開眼,咧開嘴露出兩顆大門牙,虎頭虎腦的笑了,“小官人醒了!”
李鳳梧只覺如置冰窖,渾身依然沒有力氣,囁嚅著卻發不出聲,張開嘴空氣便如刀子灌進嘴裡割裂著咽喉氣管。
黑塔一般的漢子被人擠開,文家小女和朱喚兒齊齊出現在眼前,尤其是朱喚兒,眼裡噙著淚幾欲垂落。
“小官人,你再喝碗薑湯!”
文淑臻出現在一旁,端了碗姜水遞給朱喚兒,示意她服侍李鳳梧喝下。
喝了薑湯後許久,李鳳梧才回過神來。
此時自己置身在醉樂坊裡,似乎是某位女伎的房間,被褥都甚清潔,透著一股胭脂香味,房間裡暖爐湧動著熾烈的火焰。
裹著被褥的身體漸漸有了暖意,李鳳梧在朱喚兒的扶持下坐起身,洪芬、楊柳心在不遠處,一臉的忐忑,朱喚兒、文家小女和文淑臻並排而立,擔心的望著自己。
再旁邊便是黑塔一般的漢子,咧嘴憨笑著,穿著一身頗有些髒舊的溼漉漉滴著水珠的道袍,梳著道士髮髻,和他高大的身軀襯在一起,顯得不倫不類極為好笑,哪有道士的半點清逸出塵。
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對朱喚兒和文家小女道:“我沒事,不用擔心。”說話間引動肺疼,頓時一陣猛烈咳嗽,咳得天昏地暗,彷彿有一隻鬼手在肺上不停的撕扯一般。
朱喚兒慌不迭上前輕輕拍著他的背,文家小女烏溜溜的大眼睛裡亦流露出擔心。
咳罷,李鳳梧看向黑炭漢子,“你是?”
黑炭漢子立即上前一步,虎頭虎腦的笑,“小官人,貧道——哦不小底李鉅鹿,是李海的侄兒,今夜剛到建康,伯父說小官人遊秦淮,讓我來保護著你。”
小底在後世便是拉拉中被動的一方,從字面理解就是睡下面的,睡上面主動的那位稱之為小頂,所以說漢字博大精深,一個底和頂的形容簡直絕了。
宋時的小底則是奴僕對主人輩的謙稱,和後世拉拉中的小底不是一個概念。
眾人看李鉅鹿都像看怪物一般,誰都很難想象得出,這八尺接近九尺的黑炭大漢竟是個道士。
近九尺的身高,差不多就是兩米了。
李鳳梧一怔之後醒悟過來,李海就是李伯,這才記起春節前自己應允過李伯,讓他侄兒在李府做事,還真沒想到,當日的一個應諾竟在今日救了自己一命。
李鉅鹿又退開一步,彎腰從地上抓起一個人如蒼鷹捉鼠一般捏在手裡,“小官人,這人怎生處置?捱了灑家一拳,沒死也差不遠了。”
看著鼻腔口腔都在淌血的黑衣漢子,李鳳梧心裡清楚,估摸著李鉅鹿看清楚了情況,知道是這人下手欲要謀害自己,才會將他拿下,無力的揮揮手,“報官了沒?”
一旁的醉樂坊老闆洪芬訕笑著上前:“小官人失足落水是意外,老奴就自作主張沒有報官了。”
做皮肉生意的,只要不出人命,本著息事寧人的心態,能不扯上官司就不扯上官司。
李鳳梧暗道也好,這種事情報官也拿幕後黑手沒辦法,朱文修和楊世傑肯定會推卸拖延最後不了了之,還不如自己來審問這人,疲倦的道:“也罷,鉅鹿,將他帶回李府,先別弄死了。”
李鉅鹿大咧咧的應了聲